當看到成千上萬黑壓壓的流民百姓之後,看到那已經垮塌半邊的城牆之後,葛田豐心裡的火又是燒了起來,這個還真是有可能。
沒人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大家直接拿草莖抽長短,抽中的就去前面衝
儘管城牆高了許多,拿著兵器值守的人多了許多,上面還有弓箭和滾木礌石,可大夥還是頂著門板草棚衝過去。
同樣不出所料,聽到了慘叫,看到了頭破血流,第二輪抽長短的時候,被抽中的人開始怕了,有人丟掉草莖不管不顧的就要走,只是這走的被一刀砍掉了腦袋,很多人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隊伍裡多了拿著兵器,凶神惡煞的角色。
在這樣的兇徒面前,他們還是一團散沙,還是蟲蟻之類的角色,誰也不敢不聽,就那麼前後威逼的衝了上去。
葛田豐開始心驚膽戰了,儘管他運氣好,兩次都沒有抽中,可天知道會不會輪到自己,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第二輪衝過去的時候,城頭的守衛就那麼驚散了,而且城頭守軍自己亂了起來。
看到同伴踩踏著因地震崩壞的廢墟攀上城頭,整個城外的流民百姓都跟著瘋狂了,在這個時候,可沒什麼畏懼恐怕,呼號著向城內湧去。
縣城裡的積儲也是有限的很,雖說比管家莊稍多,可圍攻縣城的人比圍攻管家的人多更多,洗掠了官庫和大戶人家的庫藏之後,那些艱難維持的平民百姓也沒有放過。
這次葛田豐很不滿足的吃了幾頓半飽,縣城內的糧食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了點私底的存貨。
“大夥去濟寧,那邊糧食更多,那邊存著全天下幾分之一的糧食,到了那邊,咱們可以年年吃飽”
開始時候還有人講什麼神佛,到現在只說是吃飽,這種不需要辛苦勞作就可以肆意妄為,還能吃到糧食的感覺,對飢餓幾年,瀕死絕望的流民來說,實在是太有吸引了,不少人都被這個煽動起來。
“誰手上沒沾到血,這縣衙門的人都被咱們殺了,這城池都被咱們破了,難道還有後悔的機會嗎?誰要不幹了,官府找上門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快活的時候是快活,想想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想想要面對王法,些許遲疑也在這心驚膽戰中煙消雲散了,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至於那些手上沒沾血,到這個當口又想要走的,還有更**裸的手段。
“誰要想走,問問俺這口刀答應不答應!”
“他一定是官府的奸細,是妖魔,是混在咱們大夥裡面吃肉喝血的,把他燒死了!”
斬殺幾個人,幾個人被架起火堆活活燒死之後,人人戰慄,誰也不敢說什麼走了,唯一的選擇就是跟著乖乖走下去。
從汶上縣到濟寧州,儘管沿路有不少靠近運河的富庶村寨,可對於越來越龐大的饑民流民隊伍來說,這些物資只是杯水車薪,每個人撈到的那些私貨很快就消耗乾淨,大家沒有吃飽幾天,又重新嚐到了飢餓的滋味。
有個讀過幾天私塾的流民腦子聰明,很多事看得明白,打破村寨後,葛田豐曾聽他說,村寨裡糧食不少,可分到大夥手裡的卻不多,差的那一塊不知道去哪了。
葛田豐沒多琢磨,說這話的那流民第二天就死在半路上,也沒什麼人理會,天天都死人,死的還不少,誰死也不稀罕。
這一路南下,葛田豐別的不知道,只知道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偶爾一次被叫去幫忙,人站在高處,只看著黑壓壓的到處都是人,甚至望不到邊際。
隊伍裡男女老弱都有,老人很快就撐不住了,毫不意外的死在半路上,而女人和孩子則是另外一種境況。
葛田豐發現,隨著隊伍的人數變多,隊伍裡並不僅僅是流民饑民了,儘管有些人看著破衣爛衫,卻是健壯的很,這等人往往拿著兵器,而且每當大隊停下,就有那衣著光鮮的角色來到,他們挑選合適的孩童和女人帶走,稍微見識過的人都知道這是人販子,可沒人覺得不對,能被買走賣走,哪怕是進火坑裡,也比餓死的強,何況在這幾萬十幾萬的流民大隊裡,混亂異常,大家也是無法無天,經常有女人被糟蹋,連俊俏些的少年也經常遭殃,還是去火坑更好。
大夥都覺得能被帶走是享福,葛田豐也能想通這個道理,不過他偶爾發現,那些過來挑人的人販子是給錢的,銀子什麼的都是給那些香頭還有更上面的人物,難道有人把大夥當成貨物來賣?這到底是什麼心思?不過葛田豐知趣的沒有去說,少說幾句,多活幾天,他清楚記得自己父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