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五百餘步,彼此可以看得很清楚,官軍的陣列已經快要完成,官軍再怎麼不堪,也是經過訓練,也是要有步操的,數千人列陣,各個營頭做好準備,自然有一種森然氣勢散發出來。
這股森然壓迫,對面的流民陣列自然也感覺到了,能看著出了些騷動,前排隊伍很是不穩。
看到這一幕之後,總兵楊國棟露出了笑容,再怎麼不對詭異,對面終究還是烏合之眾。
“讓馬隊準備過去,找到空子就直接扎進去,然後儘量攪和亂掉,破開口子之後大隊再壓過去收拾,若是沒有空子就回歸本隊再行安排。”山東總兵楊國棟沉聲下令。
楊國棟手裡的騎兵也就是五百出頭,這已經算上他自己的親兵親衛了,這數目說起來不大,在六千官軍裡不起眼,拿到對面幾萬人面前更是不值一提,可懂得兵法軍事的人都知道,這幾百騎兵,就是這戰場上最強的力量,是可以一錘定音的!
人在馬上,又是列隊結陣動作,莫說是沒見過世面的苦哈哈流民百姓,就連官軍裡的兵卒面對成隊騎兵衝殺過來的時候都是震駭色變,這幾百騎兵面對步卒,說是以一當十絕不誇張。
親衛親兵和騎兵都是主將手裡的根本老底子,就在主將身邊聽命,這邊命令下達,騎兵們稍作整備就是出陣。
騎兵們吆喝連聲,揮動手中武器和旗幟,官軍陣列中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總兵楊國棟微笑著眯起眼睛,當時他派給保定總兵魯欽的馬隊折損了不少,可靠遼鎮那邊大批的軍兵逃過來,讓他方便的就地補充,現在他手裡的騎兵倒是比從前要多些。
這騎兵就是主將的命根子,手裡親兵騎兵多,在上面的份量也就重,這次打完了流民,立下大功之後,就藉著功勞多招募些騎兵,趁著勢頭紅火,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弄個將軍銜頭,人前人後也能被叫做大帥,那是何等風光體面!
按照大明時下的規矩,全軍實發糧餉的六成都是用在騎兵上,當然,武將的親兵家丁都是騎兵,自然要著重栽培。
糧餉充足,訓練齊備,看著步卒叫花子模樣,可這騎兵馬戰卻極有章法,山東總兵楊國棟麾下的馬隊得令之後,旗號搖動,呼哨著出陣,儘管本隊大聲喝彩,騎兵自己也在吆喝揮舞,可行動上卻謹慎的很,沒有肆意張揚亂跑狂奔,而是小跑著出陣,在慢跑中大致對齊成隊,然後向前移動。
衝在最前的是總兵楊國棟的親兵頭領,他倒是沒有讓後來收攏的遼兵打頭陣,想讓人賣命效死,還是得讓自家兒郎衝在前面帶著。
五百騎兵在戰場上隨著前進,緩緩變成了十個縱隊,兩隊突前,其餘各隊呈雁陣兩翼站開,就那麼緩緩向前加速。
這樣的配合早就有默契在,凡是突前在前列的都是披甲騎兵,不少人手裡還有木盾遮蔽,而後隊不少騎兵都已經將弓箭取在手中,隨時準備馬上騎射,雖說沒什麼準頭,看著對面流賊佇列人挨人的站著,烏壓壓幾萬人,想射不中也很難。
速度緩緩加快,為首的親兵千總揮動手中的長刀,前面兩隊的速度保持不變,而其他各隊的速度開始加快,原本的雁陣開始逐漸的拉平,十隊開始處於一條線上,此時距離已經是百餘步,前排官軍騎兵都是抬起雙腳,準備用馬刺磕碰馬腹,讓坐騎衝鋒撞進去。
這個距離上,流賊佇列前排的騷亂已經看得很清楚,連官軍面對馬隊衝鋒都維持不住,何況這些土雞瓦狗一般的流賊。
可衝到前面的官軍騎兵都沒有露出笑容,因為流賊佇列雖然混亂,卻沒有人逃跑,這樣的表現就讓人有些不安了,眼尖的騎兵還能看到許多流賊都在唸叨著什麼,一個人出聲隔著這麼遠可能看不見,可這麼多人唸叨一定是嗡嗡嗡的亂響,如雷蹄聲也未必蓋得住,可現在卻沒有什麼聲響。
突然間,鑼聲急驟的響起,不止一處,轟鳴一片,在軍令中,鳴金收兵的鳴金就是敲鑼的意思,儘管官軍騎兵都能意識到這聲音從對面傳來,可下意識的卻都是愣怔。
就在這鑼聲響起的下一刻,前面的流民佇列猛地長高了一倍兩倍!
突然間的變化讓官軍騎兵和他們的馬匹都有些措手不及,已經有坐騎受到驚嚇,騎手要極力的控制才能壓住。
率領馬隊的千總倒是不慌,舉起手中長刀不動,馬隊的速度變慢,好在還沒開始最後的衝刺,隊形雖有散亂,卻沒有失控,還能壓得住。
在剛才那一瞬間,不管是總兵楊國棟的本隊,又或者前面衝鋒的騎兵,都真以為聞香教真有什麼妖術,能在戰場上弄出些不合常理的情景,可細看之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