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差呀。正版要一百兩呢,我家印刷出售的才八兩而已。其實裡頭寫的東西是一樣的。”歐陽君說道,“反正都是字嘛,我保證沒錯。”
“這怎麼可能是一樣?文字一樣,其精神肯定不一樣。我練不成這軍陣,肯定就是因為你賣的盜版。”羅烈氣得更是抓狂。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事,翻到小冊子的封底問道:“這上面明明印著每本五兩,你怎麼收我八兩?”
這個……,歐陽君有點難以解答。他稍稍挪開點身子,輕輕說道:“飄沒。”
羅烈一蹦三尺高,伸手就要去抓歐陽君的脖子,口中大罵道:“你連我的銀子也敢飄沒?”
這一抓壓根沒抓住,歐陽君別的本事不行,輕功卻是一流。他一眨眼的功夫就竄出一丈外,看著羅烈要追過來,便高聲喊道:“我爹說了,豬肉過手都要留一巴掌油。銀錢從咱手裡過了就得留下點,這是官場的規矩。”
“你個真小人,有種別跑。”羅烈修為比歐陽君高,偏偏就是追不上後者。眼看歐陽君溜的沒影,他罵了幾句後只能又氣惱的回到校場。
校場上,歐陽君負責訓練的兵卒都沒精打采。羅烈訓練的兵卒一個個呆呆傻傻。後者長嘆了一聲,又翻了翻手裡的小冊子,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沒辦法練出‘革命軍’那樣隊形整齊,令行禁止的強兵。
為了炫耀武力,‘革命軍’在天津經常搞公開的軍事演練,每次都能吸引人山人海的觀眾去看。雖然都只是最基本的佇列訓練,可只要現場感受一下整個方陣齊步前進的整齊劃一,所有人都會為之『迷』醉。
‘其徐如林,其疾如風,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羅烈和歐陽君也偷偷去看過近衛隊的演練。只是看過之後兩人的反應卻不一樣。歐陽君是徹底打消了自己從軍的念頭,他覺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練出這等強軍。羅烈卻一門心思就想將近衛隊的步兵方陣複製出來。
一個是不想練兵,卻被趕到杭州來練兵。一個是想練兵卻練不出來。這兩人都是一肚子的煩惱。歐陽君跑的不知去向,羅烈也沒了訓練的勁頭。他讓手下的兵卒列隊站軍姿,自己則抓起歐陽君剛剛丟下的‘江南時報’。
別說歐陽君看不起這些江南士人,就連羅烈也看不起他們,“這些窮酸,辦個報紙都辦不好。人家‘革命時報’上好事壞事都不避諱,專門有記者採訪民間,讓下情上達,讓天下知曉。可這江南時報上全是些假訊息,連個葷笑話都沒有。”
這報紙上唯一能信的大概只有商家的廣告。羅烈知道北方物價普遍在下跌,按說今年漕糧不用運了,江南的糧價應該跌才對。可他瞄了眼就發現這杭州的糧價,布價和鹽價不降反升。這可真是奇了怪……
“你們平日買糧,多少錢一石?”羅烈就向校場上的兵卒詢問。得到的答案是二兩五錢左右一石。可平常江南冬天糧價也就在一兩五錢左右。至於北方,現在都跌到一兩以下了。“你們的糧價怎麼還漲了呢?”
“聽說這次江南各家豪商湊錢建軍,大家都覺著出了好大力,這都想在糧食上把錢再賺回來呢。”
“布商鹽商去年沒賺著錢,他們寧願不賣也不肯降價。說是那怕燒掉也不願意便宜我們這些窮鬼。”
“還有人寧願低價把糧食都賣到北方去了,再從北方販賣些走俏的商貨回來,還更賺錢。”
聽著兵卒們的言語,羅烈似乎有所悟,卻又更加困『惑』。這物價高,百姓日子就苦,江南之地更加不是‘革命軍’的對手。這麼淺顯的道理,那些士人怎麼就不懂?
人家‘革命軍’寧願虧本也要保住百姓的口糧,拼命要把物價壓下來。若有人敢屯糧抬價,一個‘投機倒把’罪就能把『奸』商抓進牢裡去。這幫費力經營,方才換得老百姓死活都不要明軍打過來,甚至換的明軍自己都紛紛投誠去天津。
“這些官紳滿口的仁義道德,辦的報紙也全是錦繡文章,可乾的事全都是王八『操』蛋。”羅烈想到最後也是洩氣。他把報紙一丟,再看那一百號被自己訓的戰戰兢兢的兵卒,只能一揮手讓他們休息算了。
沒一會,剛剛跑掉的歐陽君又溜了回來,招手喊他訓練的兵卒集合。羅烈也不跟他計較剛才的事,就問了聲:“你要幹嘛?”
“做生意,大生意。”歐陽君樂道。他的手下一聽做生意,原本懶懶散散的模樣立刻變得精神抖擻,讓列隊就列隊,讓正步就正步,比羅烈累死累活訓練的還要好。
這人比人,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