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斂起,似乎正在為某件事傷神,一時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皇上,陳公子那邊進展順利,這是好事,您應該高興。這會兒還當先用膳,前朝多少事等著……”
順治站住腳,“宣內大臣——”他剎住話腳,想了想,改了主意,“算了,朕再想想。把菜都轍下去吧,分送到各宮……對了,承乾宮皇貴妃那兒多送兩道,朕過去吃。”
吳良輔察顏觀色,知道這位爺定是有事急著與承乾宮的主子商量。立刻躬身道:“是,奴才遵旨。”親自過去挑了幾道菜留送承乾宮,剩下的依上命著內侍給各宮的主子們送去。
董鄂妃得了信兒,另外準備了幾道葷素搭配得宜的菜色,加上養心殿送過來的,卻也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只不是用的長形膳桌,挑了四方形黃花梨木的小型膳桌。
順治大步走進來,摒退一邊侍候的人,連吳良輔都一道遣了出去。
“也沒事先打招呼,這會兒過來,沒擾了你吃飯吧?”
“沒有。晌午和三位小公主一起用過點心,現在還不大覺得餓,原打算晚點再吃。”
“沒擾了你就好。”順治看看桌上菜色,點頭道:“嗯,還是這裡吃飯舒心。御膳房來來回回那些菜,料用足了,也夠用心,我吃著就覺得沒滋味。真是怪了,按說好師傅都在御膳房呀,可我偏偏愛吃你這兒的菜。還是你會調教人。”
董鄂妃在他的堅持下,坐到下首相陪,聞言淺笑道:“這卻怪不到御廚頭上,給皇上做菜有許多的規矩和講究,不能由著他們自己發揮。我口味清淡,這邊的小廚房只須按我的口味做菜,這菜色菜品當然不一樣。”
“咱倆人口味能吃到一塊去。唉,要不是礙著那些個讓人頭疼的規矩,我真想每天都過來吃。”
順治喜歡來承乾宮用餐,董鄂妃手藝好心思巧肯用心是一個原因,還因為這邊清淨,很少送膳牌請求引見奏事的攪擾,也沒有川流不息的大小太監來上菜、佈菜、進試毒銀牌、嘗膳等等繁瑣的用膳手續。就兩個人圍桌用餐,氣氛和諧,讓順治頗有種平民小夫妻居家過日子的感覺。
董鄂妃瞧見順治揀著一盤脆綠的青菜連挾了幾筷子,又吃了好幾口金銀白的素炒三絲,便把一盤欒色魚往前挪了挪,一邊舀湯一邊道:“光吃青菜,下半晌怕盯不下來……要是嫌肉油膩,吃這個罷。這是遠道送來的河鮮,我新琢磨了個法子做的,嚐嚐看味道如何?今兒褒的大骨白湯真好,加了東北野山菌慢火煨了幾個小時,最是香醇。”
順治幾口扒完老米飯,捧著湯碗慢慢啜飲,讚道:“這比老鴨湯好喝多了。吳良輔有眼色,曉得你這邊有好湯,倒沒把那盅老鴨湯送來。”
“前朝事多,你整日操心勞神,老鴨搭配其它中藥補藥一起褒湯,有固本培元養胃強身的功效。”董鄂妃笑道:“只不過老鴨湯秋冬時喝最好。淑敏、玉茗她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太醫囑咐過,多喝些骨頭湯對身體好。這幾天我就吩咐小廚房,變著法兒褒骨頭湯。”
“哦,原來我今兒這口福還是沾了小公主們的光啦?”
“瞧你,這也值當的拿來說嘴。說到好吃的,這些日子,皇后學著做了幾道地道的草原美食,太后吃了讚不絕口。你要得暇不妨過去坐坐,陪皇后吃頓飯說說話也好……”
想到那個整天只會低眉順眼唯唯稱是的女人,順治皺了皺眉,“我那麼像貪嘴的孩子嗎?”
他吃飽了,董鄂妃也放下筷子,眼睛從他微擰的眉間滑過,溫聲道:“皇上在為什麼事心煩嗎?可是陳旭日那邊的事情有什麼變化?”
順治嘆息道:“算是吧。”
“昨兒個就說起這事,估摸著時間,這會兒該有準信兒傳進宮裡了。”董鄂妃仔細打量他神色,“怎麼,不順利?”
順治搖頭,“倒不是因為這個。事情辦的順利,他自己信心十足。如今只等十天後當眾做實驗,證明那些人都將有預防天花的本事。”
董鄂妃笑道:“咱們不妨等他十天,原本就應著一個月之內拿出個章程。那病正經是個頑症,難得他有擔當把問題攬過去,替皇上分憂。如今說的這樣有把握,可不就是件大喜事麼?”
“十天後,草原上科爾沁部卓禮克圖親王就要進京了。蒙古那邊天花鬧的正凶,他們偏偏挑了這個時候進京……”
因為懼怕天花傳染,順治從親政第八個年頭起,竟然連續六年沒有接見前來朝見的蒙古王公。這問題董鄂妃不好多說,想了想,道:“現成的法子已經有了,倘若真的管用,此番倒也不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