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的軟榻上,拉過那溫熱燻的噴香的被褥,合衣抱著我斜斜躺著假寐。
“今天沒摺子?”奇怪他今日怎麼突然空閒……一向勤奮理政的他,就算沒有公事也會招那幾個心腹商量些“要緊的事”。
“有……不過當今天子懦弱且好嬉。”
嚇……誰有這天大的膽子這麼評價他!我以目前的身體條件而言絕對敏捷的速度側身看向他。
那什麼樣的目光啊……水一樣的,但是又炯炯的,那堅定與精光一抹閃現……這在政治風雨中初經歷練的年輕的皇帝,卻有著笑看風雲的自信。這樣的神情才是這個演技派高手的在朝廷上戴的假面具下真正的自己。原來……
“行圍遇熊靠鰲大人護佑……懦弱膽怯。宮內設童子布庫武習……好嬉。今日開始不理朝政?可是為了多個昏庸的罪名?”
知他如我,很多事情實在不需要說的太清楚,給個線頭子就能找到根源。“吱”那聲獎勵,卻不是吻在我正等候著微微仰起的粉臉上,而是在那……西瓜般圓滾的肚皮。
“為什麼親他不親我!寶寶還沒出來,燁兒你就偏心。”憤怒之火在我眼裡燎原!
“大概是因為有了我的寶貝在裡面,兩個腦子一起動,最近才顯得比較聰明。”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不似在說笑。這孩子都沒出來,就已經動搖了我的地位,下堂妻……三個字即刻在眼前飛舞,委屈的眼淚洶湧而來,立刻滂湃。
“罷罷……看來我不適合說笑話。”一改剛剛的正經摸樣,蟬翼般的蝶吻一個一個烙下,吮幹那女兒淚……“真是水做的,怎麼就這麼多眼淚……”
“懷孕的女人最大,你沒聽過太醫說過麼?忙時晚膳才見人影,今天剛剛得閒就來氣人!”這裡的太醫應該不敢對他這麼說話把,不過在他心目中的確我最大啊,這個倒是有自信!
“不是得閒,未來的數月都打算只應付早朝,不理奏摺,徹底要做一次昏君!”
“好也……下午有人陪我寫字、賞花、喝茶、溜彎……恩,我還想出宮吃去‘和記’的芝麻芋泥糖葫蘆,那據說可以拉成千絲的‘張記’的糖關刀,還有看天橋下的雜耍……”
自己夫親準備做昏君,她還這麼高興!這人越聽越擰起了眉毛。她又何曾出過宮?都誰給這個女人灌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朝治國,對內……看來也該治家了。
“宮內萬事皆可,不過出宮之事得等你做了母親再做權宜。”
嘿……權宜……竟然對我打起了官腔!牛皮糖立刻發揮耍賴、撒嬌、粘、死纏、硬泡等只能在他身上生效的萬般武功。
“面對整個朝廷都比你輕鬆。這個孩兒以後只能象我,絕對不能象你!”他幽幽道。
“答應了?”
“等我殺了那隻大魚……再等你做了孃親。”
床榻上那興奮的女人舉起了手,無奈的年輕男子擊掌輕拍,以禁足為要挾,再不允許她亂動。拉過被子輕輕搭在兩人身上,抱著她側身合上了眼,沐浴著暖暖的初春煦陽……一起進入那甜甜的只屬於兩個人的……夢鄉。
窗外,無風。花間卻飛舞著兩隻蝶,上下翻飛翩躚情濃不言離別……
第三十章 紀年
靠窗的几上擺著一簇鈴蘭。春日的陽光早已將水曬乾,花和葉子都已乾透。潔白的小花變成了淡黃透明的小鈴鐺,只是仍一串串懸於細柔的莖上,保持著它原來的樣子和姿態,它好像還沒來得及枯萎,只是被陽光濾去了香味和顏色。
合著幾個大丫頭一起把還保留著盛時模樣的乾花用繡好的大小枕頭套子包起來,或者打成末再加上一層薄薄的蠶沙就是最好的鮮花枕頭了。鈴蘭的花朵是小喇叭形,中空。睡著時除了那花香的味道縈人心脾外,稍微有丁點兒動靜,都能清晰的從那中空的小喇叭樣的花殼傳來。
前些日看老祖宗有這樣的一對枕頭,她戲稱“救命的喇叭枕頭”,以前未進關時,兵荒馬亂的時候很是派上了用場,看她不經意的說著,我自然不好問仔細,卻對這散發著草原清香的東西感了興趣。便學了樣兒做來。果然,耳貼著小寐倒真能把周圍的細小動靜放大數倍。
燁兒看了只是擺弄了一小會兒,問了下構造、作法,就推委著不用,說朝廷上已經掛著許多面具,在自個兒的“家”裡還是睡得安穩塌實點吧。
我這大肚婆,目前嗜睡得要命,怕是打雷也驚不醒。只是愛那帶著陽光氣息的清香,當寶似的,午睡時候枕個大的,晚上和他共枕的那長長的有著精緻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