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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仔細聽著一個三十多歲一個已經二十七、八都嬤嬤樣的老丫頭在拌嘴。
“宛儀身上的衣服怎麼還是十年前的,翠兒你們是怎麼侍侯的。”
呵……還是猶如以前,嘴快心直的蘭兒的氣焰一向蓋過跟她比顯得嫻靜許多的翠兒,想必靜妃也是受不了她的性子,巴巴地望著有人接她走吧……哈哈。
“我現在還是秀女呢,剛過了初選,再說我認翠兒才兩天,哪能這麼快就做好新衣裳,以前的不也好好的,我念舊,呵……”
瞅著翠兒平白一頓數落,委屈地向我看來,趕緊幫她辯解,她這些年侍侯那刁鑽黏人的喜兒也辛苦得緊。
“秀女?”蘭兒朝我打量幾圈:“唉……要不是我一眼就認出這說話腔調,神態氣質,跟以前完全一樣,是我們的主子回來了,要不怎麼也不能相信,為什麼我們都老了,就宛儀卻越活越年輕了呢?”
“還不是我告訴你的,這下討好賣乖都變成自個兒的了,馬後炮。”翠兒忿然,接著道:“不過,為什麼要宛儀選秀,難不成皇上想通了,這次要讓宛儀做皇后?”
皇后……我真沒想過,也沒想當,論家世、容貌、德工,都輪不上我這個“見不得光的”的人,我甚至連個妃嬪也不是呢……早就知道自己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心還是隱隱作疼,燁兒這次對我會是什麼安排?我期待……
“做皇后有什麼好的,鈕祜祿貴妃好不容易爭來個皇后做,不過半年,不也……”蘭兒看看我見我臉色不太自然,囁嚅著:“不管這話是不是大逆不道,十年前在您去後,我和翠兒都私下說起,皇上命硬……如果……如果宛儀當初沒有答應皇后換……”
我一把過去捂住她的嘴巴,天……這個可是能在這個地方隨便說得的。
我心裡也隱隱感覺也許連燁兒自己都是有點信自己命克親人的,比如……不用比如了他身邊已經有太多的例子,也許也只有命大福氣更大的老祖宗能與之硬碰而不傷毫髮。
至於我,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是也不能公開麼,嬌小乖巧的喜兒、和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嬰兒……女兒還能偷偷地認我這個母親,可是兒子……重新回到這個時代我儘量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壓抑已久的情感如今有了引子被慢慢拉扯出來卻是一顆赤裸裸的母親的心,愧疚的心……
燁兒,我們這樣的安排對兒子當真最好麼?
“不說這個了,都是以前的晦氣!老惹宛儀傷心,現在不是否極泰來,有您在,一切都將重新好起來。”心細的翠兒見我神傷,插開了話題,“前兒個,毓慶宮的太監小柱子說太子做了一篇文章,叫什麼我也記不住,不過太子太傅內閣大學士王掞極力在皇上面前讚揚,皇上還賞賜了太子幾隻新貢上來的宣筆。”
“那可不是嘛,太子滿周的時候抓周可是抓的筆,文章當然是一等一的好羅……哪象我們家喜丫頭呀,好好的什麼不抓,虧我繡了好幾天的漂亮香囊,結果卻抓了只豬!”
“哈……”蘭兒忽然來的一句話讓我立刻笑噴。
叫她喜豬可不是隨心所欲亂叫的,我們家公主滿周的時候,我和幾個丫頭費盡心思想讓她抓上點比較淑女的東西,特地準備了漂亮的刺繡、彩色封面的書、玉石筆桿的毛筆……她偏視若無物,張開肉乎乎的小手就朝那燁兒一時興起放進去的面捏的十二生肖抓去,抬手起來就是一隻憨態可鞠的豬,還徑直往嘴巴里塞去……
這人啊,還真說不得……遠遠見全公公急急過來,後面正跟著個著香色旗袍淡黃色比甲的跟屁蟲……我家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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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全公公冒冷汗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估計當今天下少有人能做到。
我悶著笑只是跟著一路喜滋滋不停說著話的女兒一路行來……
過中海,到南海轉乘早已等候在那的一葉船頭雕龍頭,帶著個亭子般艙身的船,向碧波浩蕩的南海而去,我們的目的地——瀛臺。
這座孤零零地在南海中如撥地而起的小島近代歷史上卻是以囚禁戊戌變法失敗後的光緒皇帝而出名,其實在明末一直以來,這裡是皇家最愛的避暑之地,也是燁兒多年來一直喜歡來垂釣、看煙火、賜宴王公宗室等活動的地方。
今日皇帝招待來天朝覲見的幾位歐洲使臣、傳道士等在南海瀛臺涵遠殿南邊蓬萊閣,看這日頭正式晉見已經過了,該是叫我過去用膳的時辰。
全公公自然是路上遇到這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只好一路帶著過來羅,不過這樣子詭異,我帶喜兒和她老子吃頓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