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變還能加官進爵。無論是漢人皇帝還是滿人皇帝,不管這江山姓朱還是姓他愛新覺羅,幸運總是眷顧我們的家族,讓我們世代享祖福廕。
父親對我而言不過只是一個忙碌的身影。從福建布政使到湖廣巡撫再到山東巡撫……他的官越做越大,我們的家越搬越勤,而新姨娘也越來越多。
我的母親……不知道是父親第幾任小妾,我的出生即是她的忌日,把我帶大的七姨娘告訴我百日的時候抓周,請來了江南很有名氣的一個道士,那道士一進門就指著襁褓中的我對我父親連聲祝賀:大喜大喜!又搖頭嘆息:可惜可惜!
父親問他道什麼喜,又緣何嘆息?他說這閨女不是凡根,生來就是要飛進宮裡做鳳凰的命,可不是大喜嘛!父親又問那怎麼講那可惜,道士收起笑容給父親耳語道,可惜是個女兒身,如是男身,這天下只怕要換了主人。
這句可惜之語卻讓父親嚇白了臉,唾了那道士一口,把他轟了出去,連說晦氣晦氣……
可是自打這事以後他雖嘴巴說不信,暗裡卻對我上了心。詩詞、歌賦、音律、棋藝……從我能識字兒起,就重金聘先生進府裡來教育。
因為……也許……在他心中,我這個女兒的將來真的會變成他的通天之梯。畢竟,這個天下是滿清的天下,這個江山是他愛新覺羅的江山。雖我們家早已入了漢軍旗,可始終只能遊走在朝廷邊緣做個地方官而已。想當今權傾朝野的赫舍裡家、富察家、納蘭家……哪家不是皇親?
隨著鏡中的那個身影越發窈窕婀娜,和那些個炙熱追隨的目光……我知道自己是美麗的,青春的萌動時而讓人臉沸心跳,可一直記得七姨娘指著我臂上那朵盛放的紅梅;打小就耳提面命:再美麗的花兒也只開一季,要想絢爛一生,就得把握好自己的花期,只綻放給能讓你絢爛的人看。
能讓我絢爛,能讓我張家絢爛……這個人我很小就知道,他住在京城,金色琉璃瓦片的下面,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美女青睞英雄,好馬配那金鞍,絕色自然是生來配那不世出的人。機會一向留給準備好的人,再加上……在他們的眼中我看到了我的美麗。呵,能在上千名秀女中笑到最後,我並不意外。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卻是那年秀女中獨佔鰲頭的人……當今皇帝的後宮這次居然只納了我一人!雖然只是封為貴人,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是滿滿抑制不住的狂喜,似就要沸騰。
*
他就站在那裡,欽安殿初升的斜陽透過浮雲穿過已卸下窗紗的菱花小孔在他那亮的耀眼的黃色身影上灑下一個個印記,像那夏日的繁花。
他高大……而又俊挺,站在門口向欽安殿裡的秀女們望來,那如箭的目光分外清冽,從一個角落掃到另一個角落……像是在尋覓。
突然他有些惱意喚來總管太監問起一個長長的蒙古名字,隨即又走出了殿外去……出什麼事兒了?可我沒心思注意傾聽殿外的動靜,因為……我聽到公公傳旨,封我為貴人,而且就封我一人,賜住儲秀宮。
“你這閨女不是凡根,生來就是要飛進宮裡做鳳凰的命……”七姨娘時常在嘴巴里唸叨著句預言彷彿就在那一剎那間實現,我頭腦一熱,就快幸福得暈了過去。
後來才知道這次被皇帝圈了名字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一名秀女,好長的蒙古名字我只記得那最後兩個字,她叫——葉茉。
哦,我記得她,本就是那沒落的蒙古臺吉的出身卻傻傻的和幾個下三旗的秀女混在一起,和當今數一數二的皇親國戚赫舍裡和富察家的閨女過不去,她難道不知道選秀其實從來是個表象,私底下哪裡不是朝廷上權利和家族勢力的各相競技。 這樣的女孩兒卻不知道為何進了宮?也許是因為……哦,蒙古。呵呵,難怪打先帝順治爺起就說大清的後宮是蒙古女人的後宮。當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都是蒙古人嘛,她們定是沾親,還是個遠親,不然也不會只做個宮廷女官了。可惜啊,在這宮裡,再大的女官也不就是宮女,奴婢的身份而已,永遠也變不了主子。
*
儲秀宮,彩畫重簷,朱欄玉壁。
有鳳來棲,鳳棲梧……二進的宮院後有棵蒼鬱的梧桐。
“你生來就是要飛進宮裡做那鳳凰的命……”茂密的梧桐葉篩落一地星星點點的光影,我彷彿看到了那泛著金色陽光的未來,幸福……離我是如此的近。
呵呵,幸福……曾經以為離自己的距離不過是觸手可及。
元參、狐裘、珠玉、珍寶……但凡遇到點節慶,抑或每當有人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