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霍霍有名歷經康、雍、乾三朝不倒的名臣——張廷玉,原來發跡於這份薄薄的摺子。
昨天,穿著孝服的康熙皇帝在慈寧宮連頒兩道旨,第一個就是破格提升張廷玉進南書房,第二個就是著御史嚴查湖廣巡撫張汧行賄受賄案。兩件事看似沒有關係,老祖宗的喪禮也按制舉行,朝廷還是一片平靜,知他如我卻聞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湧湧潮氣……皇帝陛下不想再忍下去,準備大換血了,換掉現在這些個撈權謀私的舊勳,而第一刀就是……張汧背後的明珠。
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的早,走著走著發現才不過酉時而已,天色卻漸漸陰晦下來,天際已抹上暗暗的深藍。剛過月門,穿堂的風呼呼刮來,吹得人的臉生疼生疼。
“宛儀,小心臺階!”
迎著風走上兩步扶了我一把的小太監是萬福的同鄉,本也是茶水房的小太監,最近給薦到乾清宮做了內侍,個頭雖小但手腳利落,眼力價兒也好,屬猴的人就是機靈討喜啊。
“小九子!今兒個倒機靈,站在殿外頂風當值,你是算到宛儀這個時候要回宮的麼?”口快的額真和這個叫梁九功的太監定是上世結仇,常常卯上,不過我看來總是這個丫頭欺負人的多。
乾清宮西門,月華門上扎得有兩隻巨大的白紗風燈,長長的穗子在寒風中高高飄起,門上那朵碩大無比的絹花正合著北風的怒吼發出“嗄嗄”的聲音。
從側門進了乾清宮,走在曲折迂迴的廊道上,宮裡一片白,觸目即白,連中間那高高隆起連線乾清門的漢白玉御道上也是白皚皚的一片,這幾日連連大雪,還未來得及清掃……乾清宮大部分宮人都隨主子都去慈寧宮那邊侍侯去了。
一直留守宮裡的蘭兒泡好了驅寒的薑茶,並遞過來一把紫銅暖爐讓我暖手。喝了兩口茶,舒了口氣,總算覺得這僵硬的身子是自個兒的了。
“拿這個牌子去南邊的執庫,取去年做的那件黑貂大氅,還有皇上最愛的那對海龍皮筒子也一併拿來,天越發冷了呢。”把牌子交給小九子,叫他趕緊去辦差。
卻見這太監嘴裡應諾著,腳卻並沒有移動分毫,倒是有話想說的樣子。
“死皮猴子,有話趕緊說,皇上還等著宛儀過去用晚膳,還在這磨唧,是嫌皮癢了麼?”
額真的話還未說完,這小猴子“噗”地跪了下來:“奴才非是多事之人,但是宮外有人從未時一直候到了現在……”
“誰啊?”輕抿了口茶,最近這個時候我都在慈寧宮忙得昏天黑地,有人巴巴地湊到乾清宮來候著卻不去皇帝守喪的慈寧宮,看來不是等皇帝陛下晉見,難道是想見我?而能進得宮禁的也只有皇親……
“是恭親王福晉。”
恭親王福晉?那個身體虛弱的玉福晉?還是常寧的側福晉晉敏?她……她找我來做什麼?難道她知道我是蘇麻?應該不會啊……一個個念頭在腦海裡頓時如電光般閃過。
“她說有什麼事麼?”
“說是來看喜格格,奴才說喜格格下午都在毓慶宮和太子阿哥們一起上學,但是她一直不走說能見茉姑姑也行就候在門口等著了,奴才……奴才……”
聽他這麼說定是晉敏了,原來她已經做了正福晉……那玉福晉……唉,不由為常寧唏噓,這皇家的恩愛夫妻果然會招天妒,能白頭的少哇。
“罷了,去叫她進來吧。”見小九子這猴崽子說話都不利索,見就見見吧。那晉敏的耐性和難纏我是領教過的,又是皇親,他一個小太監自是不想得罪。
見那猴兒一樣的小九子飛一般去了,額真嘴一癟:“瞧著這猴子跑得顛顛兒的,定是收了人家的銀子了。”
是個太監都愛錢,不過我倒是覺得應該是晉敏那磨人的功夫更有效用。
不知道她找我做什麼?只見乾清宮外面白茫茫一片,天又飄起了絮雪,心裡卻惦記著慈寧宮的他,午膳後接見了一位俄羅斯的使臣,這是守喪期間皇帝第一次離開慈寧宮見人,一回來就輕咳,怎麼就忘了穿大氅呢。
正胡亂地想著……晉敏來了……她杵在東暖閣門口雪人兒一般,發上,披風上,都粘有細細碎碎的半融雪花,殿前的白紗燈的光芒把她的臉反射更顯得熒白,整個人象沒有生命的白瓷人偶。
細看,她……豐腴了許多,當年那靈動的大眼已不似原來的清澈,微翹的眼角也布有絲絲細紋,看來……歲月並沒有寬待她。唔,選秀那次不算的話,我們闊別也有十多年了吧。
她也在細細地打量著我,眼睛直楞楞地,象是想到什麼,又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