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
那個總美竟然是個博導,還是在全國數得著的設計系,想是對她挺滿意的,問她要不要考自己的博士。韋悄悄連忙委婉拒絕。就算她哪天一時興起要繼續讀到滅絕,也不會預先給自己刨個活埋的坑。雖說是嚴師出高徒,但為了不未老先衰三十歲時有六十歲的心臟,還是算了吧。
平安夜的某個酒吧裡,燈光迷離搖曳,音樂曖昧喧囂,吧檯前高腳椅上的兩個女人各懷心事,頻頻舉杯痛飲。一來二去不要緊,方大小姐有點喝high了。她跳下椅子,腳下微微搖晃,姿態神情像極了剛睡醒的貓咪,走去跟現場樂隊的某位成員咬了會兒耳朵。
片刻後,主唱將麥克風遞了過來,方烈流轉生輝的眼睛如今帶點似嗔非嗔的迷濛,她坐在樂隊中間的高凳上,掃了掃四周,輕聲道:“《Don't expect me to be your friend》,獻給我最愛的傻妞兒。”言罷玉手隔空指了指吧檯前的韋悄悄,送上媚眼和火辣辣飛吻,韋悄悄馬上調皮地以一臉感動手捂胸口狀作為回應。美女出場,吸引眼球,場內立時響起了還算熱烈的掌聲。
方烈不僅美貌無比,更有一把好嗓子,微醺後嗓音略顯低沉又極具磁性,慵懶而靈騷。在輕柔婉轉的伴奏樂聲中,性感成熟的女聲水銀鋪地般緩緩流瀉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彷彿要唱徹靈魂邀人心神與之共舞。一曲終了,餘味悠長。
方烈在掌聲中重新坐回椅子,韋悄悄只當沒看見她眼角隱隱閃光的淡淡水漬,繼續與她嬉笑耍貧。過了會兒,調酒師微笑著遞上兩杯色彩斑斕的雞尾酒。原來是碰上搭訕的了。
送上門來的不喝白不喝。二人也不客氣,衝吧檯另一側那位金髮碧眼的帥哥遙遙舉杯表示感謝,結果帥哥竟然放下酒杯朝著二人走來,微鞠一躬,極為紳士地打招呼:“沒離的肖結,尼們號。已齊和已備入何?(美麗的小姐們,你們好,一起喝一杯如何?)”言語之間似乎對自己的中文頗有信心。
單聽這山東話倒是十分標準,只是和這帥哥希臘雕像似的臉太不融洽了。韋悄悄和方烈互看一眼,差點沒笑噴出來。
方烈今天還算厚道,幾乎要滴出水的眼睛轉了轉,強憋著笑道:“我們很好,謝謝你。不過比起這個,”她搖了搖手裡的雞尾酒,雪白玉指上純黑蔻丹襯著斑斕酒色似一幅妖媚油畫,接著道:“我們還是更喜歡喝小二。”
帥哥聞言臉刷地紅了。他眼睛往下身瞟了一眼,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小聲道:“臺快了吧?”
方烈剛倒進嘴裡的一口酒噗地一聲全噴在帥哥的淺米色方格薄毛衫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不噴不相識。露絲小姐和傑克先生一噴如故,在一旁用英文聊得不亦樂乎,完全當她是隱形人。方烈這麼多年如一日的重色輕友,韋悄悄早習慣了,現在一閒下來,才想起來剛才她和方烈何嘗不是隻顧舉杯痛飲當角落裡的冷大俠不存在。
最初進來時韋悄悄怕冷無舟初來這種光怪陸離的場所不適應,特意選了個特別隱蔽的桌子,方烈嫌不夠近水樓臺硬將她拉到了吧檯前,結果她幾杯酒下肚就把冷大俠忘得一乾二淨。
她有些愧疚地回身瞧了瞧原來的角落,昏暗燈光下看不清冷無舟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微微低著頭,形單影隻的感覺落寞得很。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角落裡的人突然抬起頭來往她這個方向掃了一眼,明明沒有對上他的眼神,韋悄悄還是覺得脆弱的心臟忽然劇烈地跳起來。這麼看來,她頻頻舉杯的颯爽英姿已經被一覽無餘了?韋悄悄一瞬間黑線滿臉。
隔了一會兒,露絲。方小姐來拽她去迪吧繼續哈皮,說是這裡太安靜了不過癮。韋悄悄看看她紅粉緋緋的臉蛋兒,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她面前比了比,平靜問道:“這是幾?”
方烈咪咪笑道:“二呀。怎麼著,以為我喝多了?跟你說,我可清醒得很。”說完就頭就朝她這邊湊了過來。
韋悄悄嘆了口氣道:“我說二呀,咱回家成不?”方烈的回應則是衝她眨眨迷離的眼,然後啪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事實證明半醉不醉的人最大,你沒法跟她講道理,更沒法左右她的行為。最後在三人帶著酒意一人清醒的情況下一行四人浩浩蕩蕩地奔向這條街上最大的迪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過了一個小十字路口之後,韋悄悄明顯地感覺到右手邊忽然冒出一股凌厲的殺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大俠到底看到啥了?她略略有些虛浮的腳步緩了一下,一邊左顧右盼,想找出激發出大俠小宇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