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琥珀香氣濃濃馥鼻。默了片刻,他囈語般地喃喃:“夷光,不管我們怎麼做,那個人,他還是放不下呢。”
我心神搖了搖,想起帝丘時晉穆種種的好,那時的他,君子溫雅,行止笑容仿若三月春光般的明朗和煦,照在人身上,一陣陣窩心的暖頤。轉念又想到楚丘太子望暴斃時我心中的恐慌,想起那人能弒兄奪權,一時竟又能兇狠決絕如漠北蒼狼般危險難妨……想著想著,我失了神:“我真的搞不懂,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無論他做什麼,丫頭,”無顏柔聲,抱住我,緩緩言道,“我承認,那個人,縱使有心敢負天下,卻也不願傷你一分一毫。”
我默然,只顧搖頭,卻不出聲。
“去看看連城璧?”他打破沉寂,出聲建議。
我這才想起書案上的錦盒,適才聽聞豪姬話中的意思心中雖猜到了卻不敢肯定,此刻待無顏說出來,方激動得什麼煩惱也暫時皆忘卻腦後,忙拉了他靠近書案,開啟錦盒。
白玉無暇,色澤通透溫潤,光華淺曄,圓似滿月,神如雪姿。玉中嵌圖案,雖是精心雕鑿,但一眼望去卻如渾然天成的奇景。一女子施施立於玉間,裙裾逶迤,衣帶盛放芙蓉花,飄髥縷縷,青絲垂落,翩然靈動之態,傾城靜好之容,回眸一瞥,便可驚絕天下。宛笑生風顏如花,看得久了,彷彿覺得眼前這是能自玉間走出的活生生的人。
“她便是母后?”我伸指觸著玉璧中的人,細細凝望。十八年思念無緣,此刻初見母親的容顏,自是滿心的歡喜孺慕,隱隱地,卻又似夾了份苦澀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惘然失落,彷彿總有什麼,正在漸漸離去,離去,直到我見不著,抓不住。
“原來我長得像母后,”我輕聲道,想起在宗廟祠堂見過的父王畫像,忽地笑了,“不過王叔說過,我性子像父王。”
無顏不答,只笑看著我:“可喜歡?”
“嗯。”我點頭,抿唇,抱著白玉壁貼近懷中。玉璧暖暖的,並不冰涼,恰好的溫度如當真正依偎著母后一般,心中驟然有了一種久遠的迷戀和悸動。
突地我腦中念光一閃覺得不對,忙又放平了玉璧,指尖輕輕摸了摸玉中人的面龐,奇道:“怎麼母后的眼睛是紅色的?”
無顏垂眸。
“雕玉璧時,匠人滴血,無意融入進去的,不是你母親眼睛本來顏色。”他這般解釋。
“這血不能化?”我挪動手指擦了擦,見無果,便又抬頭看著他,疑惑,“你怎地知道是那匠人的血?”
無顏輕嘆:“說來話長,父王臨逝前的話,他說了整整一日,關於我們的上輩,關於我們的上上輩。還有楚桓,他也說了……這些故事,以後閒暇,我慢慢講給你聽。”
“現在不行?”
他搖頭。
“那故事美不美?”
“美。”
無顏笑了,玉般俊美的面龐映著緋色霞彩的顏色,劍眉斜斜,鳳眸微彎,別樣地迷惑人。
可我卻從他含笑的眸底看到了一絲隱隱的憂傷和淒涼,不是為我們,而是為在他口中說及我們的上輩、上上輩時的憐憫和同情,那種哀和痛,綿長,而又悠遠,彷彿能穿透歲月天地之遙,遠遠地,靜靜地,觀望先輩們的跌宕起伏、是非糾葛。
那故事,必然美。
是悽美。
我不由得彎了彎唇,放下玉璧,抱住他:“無顏,我們要好好的。”
“好。”
“不哀,不痛,永遠在一起。”
“好。”
“說話算話。”
“算話。”
我輕聲笑了,仰面看著他,再看看窗外的天空,道:“那這樣,我們的故事就簡單許多了。”
“是,”他低下頭,冰涼的下巴緊緊貼著我的額角,吃吃笑了,“這樣,我們的後人就不用煩講個故事要幾天幾夜睡不著了。”
我們的後人?
我臉一紅,鬆了手臂放開他,拿起錦盒就往外走。
“去哪?”
“找豪姬。”
“作甚麼?”
我回頭,嫣然笑:“我要學舞。”
他恍了一下神:“為何?”
我歪了腦袋,眨眨眼,笑而不答。
公子茫然。
轉身時,房外有內侍稟報:“公子,大臣們都奉命到了兩儀宮前殿,待您夜朝。”
無顏不說話,看著我。
我退後幾步,避門不走,輕身躍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