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
楚王聽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口,只乾笑道:“的確如此,的確如此……看來確實是寡人糊塗,寡人糊塗啊……不該憑著這假的密函就懷疑惠公……唉……”他嘆著氣,悔恨的神情看起來是自責非常。
夏惠淡淡道:“桓公的確是為夏國國事用心操勞了,寡人很感激。至於寡人王兄之死嘛,說不定,這次楚丘之議後,其背後的一切,都會慢慢浮出水面了。”說完,他倏地凝了眸,有意無意地朝我望過來,笑容淡淡,卻深意暗藏。
我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心裡面雖明知自己這幾日的舉動已犯了插手別國事的大忌,但如今……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此刻能肯定的,只唯有一件事:眼前的“楚王”,並非我要見的那個人。因為在整個酒宴中,他雖頻頻看向無顏,但目中的不屑和冷淡斷不是一個父親會有的眼神。彷彿,隱隱地,那眸子裡還常常透出一些痛恨來。
此事怪異。
我轉眸想了想,趁眾人不住意時,悄步退到殿角,朝楚王的席案上扔了一個黑色錦囊。
宴後,王叔和晉襄公相約去遊湖,帶走了一大批的侍衛,獨留下了我和無顏在殿。臨行前,他突地轉身對著我和無顏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寡人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們兩個彆扭也鬧夠了,別再冷著臉紅著眼了,有心結就面對面坦然說出來,兄妹之間難道還有隔夜仇不成?”
言罷,他又伸手拍了拍我們倆的肩膀,長長地嘆了一聲,做足了一番姿態後,才略微收斂了臉上擔憂的神色,轉身領著一眾侍衛離去。
無顏和我皆是呆了呆,怔在了原地。
良久,眼見王叔走遠了,我和他同時轉身。他回他的房,我回我的屋,互不相干,連看也懶得看對方一眼。
只怕看一看,之前的努力和心痛都白費了。
午後的陽光很暖,我愜意地躺在軟椅上看著晉穆送來的地圖,本要細細研究時,眼皮卻不爭氣地耷了下來,睏意一起,我稍稍掙扎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昏昏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我夢得好時,耳邊卻響起了輕輕的呼喚聲:“公主,醒一醒。”
這聲音溫柔又熟悉,聽得我情不自禁睜了眸。
“爰姑。”我笑著看她,神色平靜,沒有一絲驚訝。
看來我扔在“楚王”案上的錦囊,那人已經看到了。
於是不待爰姑開口,我已一笑起身,隨手拉了拉微皺的長衫,輕聲道:“爰姑帶路吧。”
片刻後,爰姑已領著我到了在這座行宮可稱得上是一處角落的地方。說是角落,不僅僅是因為它挨近宮牆,更因為眼前的小樓淡雅樸素得與宮裡其他的建築大相徑庭,彷彿是一處早被遺棄的旮旯。
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有著尋常人家的門扉木籬,有著普通但絕不落俗的花草。樓兩層,青色的簷,雪白的壁,每個視窗都飄曳著淡綠色的窗紗,臺階石造,樓階木製。院裡很安靜,安靜得只聽見爰姑和我上樓時踩在木板樓梯上的“噔噔”聲響。
房門開著,爰姑拉著我進去坐下,給我倒了一杯茶後,她轉身步入了重重懸掛的帷帳之後。
帷帳飄動,她進去後,屋內就再沒了聲響。片刻後,有人撩了帷帳出來,卻不再是爰姑,而是一個身著寶藍錦袍的貴公子。
來人容貌並不陌生,和我見了十八年的那張俊臉相似七分,只是無顏眉眼間的宛轉風流,在眼前這人的臉上轉變成了冷酷和疏離。
縱使神色本就漠然,但他看見我時,還是慢慢地笑了。他的眼神很純粹,笑起來時,鳳眸裡隱隱流動著清澈似水的波紋,能讓人一眼看穿他心底此時的歡喜。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該稱呼你什麼?楚公子?還是荊俠?”
“聶荊!”他輕笑,上前拉著我的手,開口說話時嗓音依然淡淡,“走吧,父王在裡面等你。”
我輕輕地把手掙脫開,揚了眉笑:“請楚公子引路。”
他愣著望了我片刻,臉上笑容漸漸淡下,嘆了口氣,道:“我是無心騙你的。”
我點點頭,笑容依舊:“我知道。我不怪你。”
他不說話了,轉身再次撩開了青色帷帳。我站在原地思了片刻,腳步一抬,跟隨他身後入內。
帷帳八層,進入到最裡面時,白天的日光已被滿室的燭光所代替。
室裡清香陣陣,桌上、案上、茶几上處處擺著青瓷花瓶,裡面養著花開正盛的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