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4)

小說:大漠祭 作者:打倒一切

大漠祭 第一章(12)

瘸五爺見老順進來,招呼一下。瞎仙也把那雙白乎乎的眼仁對準他,臉上露出打招呼的表情;手卻不停,繼續把那甘霖似的絃音灑在老順的心頭。

瞎仙唱了一陣,放下弦子。打井師傅遞過一支菸。孟八爺接了,放到瞎仙手中。瞎仙聞聞,夾在耳朵上,仍掏出自己的黑鷹膀子煙鍋兒,用手捋幾下,吧噠起來。咂一口,許久才吐出,手蒙在煙鍋上,吹出煙蛋,捻碎。

因沉浸到賢孝的氛圍中,老順模糊了孟八爺們的一番高談闊論,含糊地應幾聲後,才聽到瘸五爺的聲音:“就是,一萬哩。乖乖,想都不敢想。以前,一斗麥子就能換個婆姨。”

“沒治。一錘打個肚兒裡疼,多少也得要。”北柱爹說。

老順端起孟八爺的茶杯,讓入口茶水在唇齒間弄出一陣愜意的唏溜聲後,說:“嘿,人真是活苕了。沒兒子盼兒子,有了兒子愁媳婦。啥意思?還是計劃生育好。省得老子的頭髮往白裡愁。”

“月婆娘放了個米湯屁。”孟八爺鬼似的笑了:“沒一點味道。也沒見誰一*子壓死個娃子。填狗肚子的,還不都是丫頭片子?”“就是。昨夜裡,不知誰在鄉政府院裡放了個月娃娃……當然是丫頭……死命哭,可誰也不去抱……聽說民政幹部想抱,鄉長說不能慣那個毛病,你一抱,以後生下丫頭都往鄉上送,還了得。就沒抱。嘿,……聽說凍成個紫蛋。你說,這世道。”

“就是,這世道。”男人們齊齊嘆氣。

北柱爹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家鄉長也有難處……聽說為上糧,就叫上頭罵了個驢死鞍子爛。嘿,不硬手不成喲。”

孟八爺說:“也難為了他們,吃啥飯,就得幹啥事。……他們也得吃飯呀。”

“就那幾棵餱食,一上,喉嚨扎住算了。”瘸五爺捋幾根黃鬚,嘆口氣。

北柱爹笑道:“喲?你抱個*子親嘴能吸(細)出屁來。連個饃饃都不吃,頓頓山藥米拌麵。省不下,誰信呢?”

“就是。”孟八爺介面道:“聽說瘸五爺放個屁,還要朝後望,看噴出米顆來沒。省不下,誰信呢?”屋裡人笑了。

“省下個屁。這兒省下,那兒又出去了。打井啦,電費了,這個費,那個稅的。上了幾千斤糧,領了個屁鬍子錢。都扣了。我還愁明年的化肥呢--五子的媳婦還顧不上提。省都這樣。不省,怕是連褲子都穿不上了。”

老順說:“省是省不下的。縱然全不吃,能有幾個錢?土裡咋刨,也不過刨幾個麻錢子,能刨出金元寶?能擋得住你刮一碗,我挖一勺的。”

“反正這日子越過越難了。”瘸五爺說。

“聽風水匠說,”瞎仙說,“涼州城廣場上的那個銅馬不好,那麼高,那麼大,頭朝西,大張著口,把西營水庫裡的水喝乾了,收成當然不好。”

“咋說呢?”孟八爺笑道:“永昌人卻說那銅馬大張著口,吃永昌的草,糞卻屙在武威。說是把永昌吃窮了,把武威屙富了。就想了個法兒,塑個金牛,頭朝武威,想把馬牴回去。”

打井師傅哈哈笑了:“就是。我見過那牛,擰個腦袋。那陣候,真像牴人。”

“閒的,閒的。”瞎仙晃著腦袋,“永昌是啥?草湖灘。武威是啥?金華之地。當初牛鑑當大清皇上的老師時,問武威咋樣?牛鑑說是金華之地。皇上就說,好,金華之地,就多徵糧。又問胡閣老,永昌咋樣?胡閣老怕百姓太苦,就說是草湖灘,百姓苦焦得很。皇上就少徵糧。結果,嘿,武威百姓苦是苦了些,可是皇上封的金華之地。永昌可真成了草湖灘,到處是芨芨墩。”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大漠祭 第一章(13)

孟八爺說:“啥金華之地?死要面子。那些官,都拔了屌毛栽鬍子,只顧自己威風,不顧百姓疼痛。”

瞎仙說:“還不是老百姓慣的。嘿,涼州人幹正事沒溜子,巴結起人來可一套一套的。”

“怪就是怪。”打井師傅說:“說窮吧,外地人掙涼州的錢和掃樹葉一樣容易。不說高技術啥的,就說粗活:好木匠,外地人;好裁縫,外地人;好理髮的,也是外地人……就連賣老鼠藥的,也是外地人。涼州人死了?說有錢吧,可都叫窮;說沒錢吧,叫外地人掃樹葉一樣往懷裡掃。怪事。”

“就是。”“就是。”

瞎仙說:“風水不好。聽說涼州城原來要在四十里堡修。一天,來了一個外路道人,一看大驚,說,老天爺,城修到這裡,哪有外路人的活路,就偷偷把城樁移到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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