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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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感覺自己回到了過去。

他依舊身處那個戰火紛飛的國度,野外隨處可見被炸掉一半的人類骸骨。他自己正走在通往地牢的路上,四面傳來屍體的腐朽味道。

外表上看,那是一座很宏偉的建築,牆壁完全用厚重的石塊堆砌而成,玻璃運用了大量的彩色琉璃,投射進來的陽光帶著七彩的夢幻光暈。很難想到,這麼漂亮的教堂,地下部分有三層監獄。事實上,這裡是這座城最堅固、守衛最森嚴,號稱“絕對不可能越獄”的地牢。

獄卒在最深處的一個房間門外站定,恭敬地對利威爾行了一個禮,“利威爾兵長,到了。”黑髮軍人靠在牆壁上,不甚在意地衝著獄卒擺擺手,“你可以離開了,我和他單獨談談。”

獄卒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利威爾轉過身來。噠──噠──軍靴踩踏地板發出響亮的聲音,利威爾走到牢房門口,冰冷的鐵欄背後,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躺在床上,棕色的發有些凌亂。少年埋首在膝蓋間,看不清五官。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像無家可歸的小鳥,依靠著自己的翅膀汲取溫暖。

艾倫.耶格爾,履歷一塌糊塗。

九歲殺死了幾個拐賣少女的人口販子,拘留一個月後釋放;

十二歲潛入一個犯罪窩點安置炸彈,造成五死七傷,據說少年的母親曾死於那些人之手;

十三歲被犯罪者餘黨抓走,囚禁三個月,用於新型藥品的試藥,並奇蹟般存活下來。後遺症是,他會在無意識中進入狂暴的濫殺狀態。

上頭的人對艾倫有兩種意見:一些人主張殺了他,這個人很危險,危險的存在就應該被排除;另外一些人則在猶豫,艾倫狂化後的戰鬥力很珍貴,如果能活用,會成為有效的武器。最後,他們讓利威爾過來檢視艾倫的情況,判斷他是否“能用”。

一群衣著光鮮的高官,用討論商品優劣的語氣,評價一個失去雙親的少年。如果有利用價值,就留著當武器使用;如果沒有,則會被當成垃圾銷燬。想到那個會議上的人大多被稱為“紳士”,利威爾就覺得一陣噁心。

“你,聽得到我說話吧?”床上的少年顫抖了一下,確定人不是聾子,利威爾繼續說,“關於你自己的能力,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床上的少年一直沈默著,利威爾無聊地撫摸著冰冷的鐵柵欄,上面被人用利器劃了無數個縱橫的刻痕。每一道痕跡,都是一個犯人試圖越獄的證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終於開口了。意料之外的清亮音色,只不過因為喉嚨乾涸,略微有點沙啞。“驅逐出去……”少年緩緩地說,“我要把他們全部驅逐出去,一個不留地驅逐出這個世界!”

話語間,少年猛地揚起頭,眼神狠戾。

只是,他的五官本就柔和,擺出殺氣騰騰的模樣看上去只讓人覺得色厲內荏。

與其說那是一個苦大仇深復仇者的宣言,不如說更像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小貓在揮舞爪子。

“呵,還不賴。”利威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地牢裡的少年。

遭遇了那麼多事,失去了一切,家,父親,母親,甚至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會化為怪物。即使如此,這孩子依舊沒有褪去骨子裡的天真,一門心思懲惡揚善。

“一旦艾倫無法控制自己,就由我來殺了他”,利威爾做了擔保,將艾倫從地牢裡領了出來,並將他編入自己的隊伍。越是相處,越是發現艾倫本質上是個單純的孩子。自己隨口一句表揚,會讓艾倫開心很多天。而利威爾自己,漸漸地也會為此感到愉快。

有點不妙啊,利威爾心想。

尤其是當某天,他趴在桌上睡著了,迷糊間感到有人給他蓋上了衣服,笨手笨腳地蓋了三層。那人幫他滅了燈,在他耳畔輕聲說“兵長,我喜歡你”。所以說小鬼就是討厭,連告白都那麼直白,一點兒彎也不繞,筆直地戳人心臟。

原以為日子可以這樣平靜地過下去,然而,當他寫了一份報告,表示艾倫加入自己的利威爾班,一整年間沒有狂化過,提交報告的當晚,利威爾就狠狠被打臉──艾倫狂化了。

並且,他險些殺死了和他感情極好的佩特拉。

那天夜裡,利威爾有股不詳的預感,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他索性爬起來去到艾倫的房間,正巧看到棕發的少年手裡拿著佩刀,架在自個兒雪白的頸間,神情恍惚。

他叫了一聲“艾倫”,對方如夢初醒,手裡的刀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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