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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蔚然孤身一人,已經走了兩天。
這兩天裡,龍宣浩被軍醫以千年雪參煨湯吊著一口氣,臉色看上去也還算和緩。
蘇雲熙一邊往帳中的炭盆中添著炭石,一邊守著龍宣浩。輕輕撫摸著他俊逸的臉龐,淚水又不自禁的湧上眼眶。
忽然聽到帳外一陣喧鬧聲響起,接著便是緊密的腳步聲便朝這邊奔來,蘇雲熙趕緊抹了眼淚,望了過去。
“我回來了!”大帳的門簾被掀開,來人竟是寧蔚然。
“雪霧草,雪霧草找到了嗎?”顧不上詢問寧蔚然一路如何,蘇雲熙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結結巴巴的問著。
“讓我看看病人的傷。”清冽的聲音在寧蔚然身後響起,一人閃身進入大帳。
“他是?”緊張的阻住來人,蘇雲熙望向寧蔚然。
“你放心,薛大夫是祖傳聖手。”迅速的收起眼中的黯然,寧蔚然興奮的回道:“而且他身上有雪霧草制的藥丸,主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大夫?”蘇雲熙疑惑的望向來人。
“雪霧草稀世罕見,卻也不是活命仙丹,如果耽誤了救治的時間,用了也白用。”薛大夫淡淡一眼掃過蘇雲熙,身子已經繞過蘇雲熙,走向榻上躺著的龍宣浩。
看到後面跟著進帳的軍醫和老將軍歐展暮也已經來到了龍宣浩和薛大夫的身邊,蘇雲熙才敢放心地將視線移離了龍宣浩。她轉向寧蔚然,拉著他朝後走了幾步,壓低了嗓音問道:“這是什麼人啊?”
“雪崩時他被埋在了山上,幸虧我救了他。”靠近了蘇雲熙,寧蔚然同樣壓低了嗓音解釋著:“他能在雪下埋了半月而毫髮無傷,所以我相信他!”
“嗯。”望著寧蔚然滿臉的肯定,蘇雲熙輕輕點了點頭。龍宣浩身中奇特劇毒,是齊人見所未見之物所提取的毒素。光是這幾日續命等著寧蔚然回來,便幾乎忙得幾名軍醫人仰馬翻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只希望這位在雪下埋了半個月而毫髮無傷的神醫真是身懷絕技,能夠救治龍宣浩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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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宣浩在薛申的精心救治下毒素漸清,氣色也慢慢好轉起來。薛申和寧蔚然、蘇雲熙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薛申本是一名四處漂泊的遊方郎中,自幼便居無定所,四海為家。這次一個人獨上阿爾泰山,是因為要尋找在大雪天氣中才會開花的雪霧草。卻偏偏遇上雪崩被掩於雪中半月有餘,幸得寧蔚然相救。為了回報寧蔚然的救命之恩,薛申施展祖傳的醫術為龍宣浩醫治。
雖然薛申說他自幼便四處遊蕩,居無定所,可蘇雲熙卻覺得他們和這個薛申一定認識。因為他的眼睛在望向龍宣浩和自己的時候,那眼神,總是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尤其在薛申望向龍宣浩的時候,他那平淡無波的眸中,總會若有若無的閃過一絲,欣賞。
欣賞?也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吧,蘇雲熙搖了搖頭,動手將炭塊加入到面前的盆中,讓炭火更大。
“喝完這副湯藥,相信主帥將不日而愈,小人這就告辭了。”薛申仍舊是淡淡的口氣,面無表情。
“現在嗎?薛大夫這麼急?”蘇雲熙急切的望著薛申。
微微側頭望了龍宣浩一眼,薛申將熬好了的湯藥自瓦罐中起出,盛好,冷聲輕道:“小人並不是隨行軍醫。”
“謝謝薛大夫。”蘇雲熙聽了薛申拒人千里的話,知道他去意已決。不再多說,只是走近了薛申,接過他手上的湯藥,恭敬的躬身,表達著她對薛申救治龍宣浩的感激之情。
薛申掀開帳簾,迅速的一眼掃過營地。戌時已過,營地的放哨的兵士正在換班。
這會兒應該是營地中警戒最稀鬆的時候吧?薛申回過頭來,望向蘇雲熙。
“雲熙送您吧?”見龍宣浩仍在熟睡,不忍心將他吵醒。蘇雲熙便將從薛申那裡拿過來的湯藥隨手放下,轉過身來。
“寧副將應該正在操練兵士,請蘇姑娘代小人向他道別。”薛申輕輕垂首。
“好。”蘇雲熙笑著應了,站起身來。除了寧蔚然等和龍宣浩極其親密的幾人知道蘇雲熙的真正身份之外,對外,她一直是以龍宣浩的侍婢自稱,所以薛申也是一直只呼她的姓氏。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薛大夫請恕雲熙掛念主帥,就不再遠送了。”把薛申送到營地之外,蘇雲熙止住了腳步。
並不說話,薛申牽著馬兒側過了頭,踱至蘇雲熙的身邊,輕輕點頭。
“薛大夫一路小心。”蘇雲熙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