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她所知道的,所能闡述的,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098 人不該稀裡糊塗地活著】………
蕭楓岑垂下眼眸,飛轉回頭來,抬臂凌空一抓,床榻上的被褥頃刻間便到了他手上,看似隨手的向後一揮,卻將被褥準確無誤地蓋在了程汐身上。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的時候,程汐正在做一個夢,夢裡冥真並沒有走,他用他溫暖的胸膛保護著她,輕輕對她說:別怕,我在這裡。
程汐淺淺鉤唇笑了起來,但隨即,夢裡的場景卻驀地驚變,冥真忽然用力甩開她,他微低著頭,垂下斜長的劉海,遮住他璀璨若明星的眼眸,用冰冷無比的聲音對她說: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最厭惡的就是你,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嗬!”程汐猛地打了寒噤,噌地一下抬起頭來,肩膀上的被褥狼狽落地,出沉悶的低響。
這悶響將程汐嚇得渾身戰慄,臉上驚到慘白,飛快轉身看向身後,眼底流光飛閃,兩片嘴唇不由自主地打著顫。
蕭楓岑緩緩從紗簾深處滑出來,眉心微皺,淡淡地問:“怎麼了?”
程汐噓了口氣,揩去額角的冷汗,俯身將被褥撿起,拍去表面的灰塵:“沒什麼,做了個噩夢,三公子,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嗯。”蕭楓岑淡淡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悲,好在程汐此刻心神恍惚,也沒顧得上觀察他的變化。
她將被褥疊好放在床榻上,又向蕭楓岑彎腰施了個禮,這才攀著阿玲放下來的繩子,離開石室。
走在路上,被微涼的晨風一吹,程汐的腦子裡才稍稍有些清明起來,笑著連連拍自己的腦門子,她真是傻了,居然給蕭楓岑鞠躬,他又看不見,唉……
此刻距離卯時還有一段時間,程汐左右無事,便在大樹底下盤膝坐下了等,她不知道霍老頭會不會在樹上,也不關心他會不會在。
閉眼靠上樹幹,深深一吸,清晨帶著溼氣的空氣,夾雜著花草的馨香,還有泥土的淳厚,獨具一份清涼甘冽,令她心曠神怡。此刻四下靜寂,什麼聲音也沒有,她的腦海裡明亮如鏡。
來了這裡也有好幾個月了,春天已經過去了,夏天正在進行。過去的那些日子裡,因為有冥真在,總是委屈的時候有人陪,難過的時候有人安慰,危險的時候有人保護,甚至,冷的時候有人會給她溫暖。她就像一個幼稚的孩童,無時無刻都有一個稱職的保姆或者說是父親在保護著她,所以,被保護地好好的她拒絕接受現世,她似乎從沒有好好考慮過她來到這個新奇的世界,要怎麼安然地繼續生存下去。
程汐緩緩吐出胸腔裡鬱結的穢氣,伸手反覆揉捏眉心,一些混亂的思緒開始在她腦海裡逐漸抽出條理來。
或許,她是時候為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一番了,畢竟,人不能活得稀裡糊塗的,不是嗎?
程汐深吸一口氣,嚯地睜開眼睛,眼裡已是澄澈一片,唇瓣抿出一個倔強的弧度,嘴角輕快地飛揚,她身上似乎瞬間有了些改變。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總在不經意間,陡然明白一些道理,陡然成長起來。
………【099 你要教我翔術?】………
她伸出腳來,飛快地解開小腿上的鐵片,將鐵片摞到一片,然後起身往後退開幾步。
眼神微斂,她飛抬眼盯著樹幹上的某一點,那是霍老頭做的標記,說是隻要她那天跳到那個高度了,她就可以不用再每日做上跳了。現在,她就要試試,試試她不戴鐵片能跳多高。
凝神,屏氣,聚力於小腿以及腳尖,程汐猛地攥緊拳頭,整個胯部微向下蹲,她雙目灼灼地凝視著那個小點,在鬆氣的瞬間,一鼓作氣彈跳升起!
這一刻的感覺,像是飛,又像是陡然失重,程汐不知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這種神奇的感覺,尤其是在她看見樹幹上的那一點標記在她眼底落下的霎那,她簡直以為自己變成了人!
落地輕柔而舒緩,輕輕的吧嗒聲響過,程汐順勢做了個旋飛,才在原地頓住身形。雖然緊身的束縛沒能讓她有一種翩翩若飛的動感,可飛擦過耳邊的氣流,卻引得她內心好一陣波瀾起伏。
“啪啪。”沉悶的擊掌聲從遠方飄蕩過來,緊而跟上的咳嗽聲,宣告了來人的身份。
程汐收起滿心雀躍,面色恢復沉靜,默默低頭坐下,將鐵片重新綁回去。
“進步很大。”霍老頭掩嘴低咳,伸出手來,丟下兩片鐵片,“再加一片。”
程汐沒有言語,十分乖順地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