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歐陽少恭的眼中閃過一道暗光,須臾散去,唇畔的笑容更加深了些許意味深長。
“長憶何不也彈奏一曲,方不負此美景?”
青年含笑提議著。
“善。”
長憶偏頭想了想便答應了。雖然她的琴藝比之少恭遠遠不及,但此時城內依然喧囂的聲音遠遠傳來,河面上也時不時地漂來人們祈願的河燈——此情此景足以讓她產生撫琴一曲的情感靈性。
琴,通‘情’,有情才可撫琴。
面對擺在面前的九霄環佩,長憶也不客氣,坐下略略調絃後便彈奏了起來。
真實的情感充實,琴曲自然成調。
歐陽少恭的眼底卻凝聚了濃重的陰影。
此曲……何等地耳熟!
一曲完畢。
狀態頗好的長憶挑眉看向沉默的歐陽少恭,雖覺他此時的氣息有些異樣,但見他神色並無波動,還是心情甚好地問:“少恭覺得如何?”
“情感真摯,不拘泥於技巧,甚好。”
“呵,我也這麼覺得。”
青年甚是中肯的評價,令少女展眉一笑。
“此曲意蘊高遠,是長憶所作?”
“少恭實在是高看我了”,長憶搖頭否認,“如此絕世之作,哪是我這個志不在此一道的後輩所作,確切來說,是千年之前我楚氏先祖得到了完整的曲目,隨之記載傳予後世的。”
“居然是流傳千年的古曲,在下的耳福不淺……”
“少恭總是那麼謙虛。”
或許是對琴一道鍾愛的緣故,歐陽少恭向來謙恭溫雅不溫不火的臉龐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對外物的探究神色。
長憶察言觀色,作為一個在琴曲一道遜色於對方的人,她很樂意介紹一下對方所不知道的一些秘聞——也算是在另一個途徑安慰一下自己。
“此事發生在千年之前,楚氏的第二代先祖在外遊歷時,無意間進入了一處隱秘非常的優美山谷中,谷中的山河湖泊及生靈由於遠離塵世喧囂,其靜謐悠然之意境令先祖流連忘返,幾乎忘卻了紅塵俗世的紛紛擾擾……
但幾乎忘卻並不意味著真正的忘卻,先祖在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決定離開此處。離去之前,先祖在山谷中盡情彈奏了一曲以謝此地山水留給他的珍貴記憶……只是當先祖打算離去之時,山谷中的一棵古樹突然開口暫留了他一日。
據這棵古樹回憶,它生長才此山已有千年之久,千年前當它只是一株剛剛開啟靈智的樹木時,常有一位白衣仙人來此彈琴賞景,仙人的琴藝天下無雙所奏之琴曲令它覺得親切由此而喜愛非常。此後不久,仙人在此結識了一條水虺以琴相識而為摯友……”
回憶著先祖紀事娓娓述來的長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青年在聽到他的講述後眼底的沸騰的情緒,時而痛苦時而瘋狂……若她看到,她必定會不顧曾經的承諾拉著百里屠蘇從此遠遠避開!
“……不久之後諸神離開洪崖境入天庭,白衣仙人只能依天帝伏羲之命上天離去留下水虺獨居此山。而據此數百年後,水虺修煉有成也離開了……
而它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那名白衣仙人,卻在數百年後,被剔除仙骨僅以魂魄之形回到了此地,眷戀不去……”
說到此處時長憶停下略緩口氣,旁聽的歐陽少恭側首低頭斂去了眼中的波濤洶湧,寬大衣袖下的手掌則好似緊緊攥住了什麼……
“遇到先祖時,此樹因壽命將盡唯恐白衣仙人所作之曲就此失傳,故而將與琴曲相關記憶盡數傳給了先祖。先祖拜謝離開後,便將記憶中的琴曲一一記錄默寫出琴譜……”
言及此處長憶最後說道:“此曲,便是先祖記憶中白衣仙人最常彈奏之曲,先祖命之曰:榣山遺韻。”
“榣山……遺韻……”
歐陽少恭低喃著重複著,隨即抬頭看向長憶,先前的種種情緒卻早已悄然隱去,只餘如往常般的如沐春風之色。
“長憶可知,那名白衣仙人是何仙神,為何只剩魂魄之體,最後結局又如何?”
“據那株樹靈所說,白衣仙人為上古之天命樂神”,長憶慢慢回憶著說,“為何只剩魂魄之體的具體原因,那樹靈並不清楚;至於結局,它只給了先祖八個字……”
“獲罪於天,無所禘也。”
少女回憶的臉上顯現出迷茫之色:“我實在是不明白,是何等的罪過,才能讓彈奏如此清雅之約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