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
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闌,
微霜悽悽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
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雲端……”
藍香楹兀自出神,她可以想象那個面容乾淨、精緻的男人坐在一盞青燈前,幽幽而唱。
好個“美人如花隔雲端”!駙馬平日風流倜儻,她還道或許不能輕易俘獲這人的心,可聽這唱詞,難道不是在想著一個人嗎?除了她還會有何人,可以令他如此日思夜唱不能寐?
她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柔情盡顯的當兒,卻又忽而想起刻在那石洞中的詩,金字鏤刻,歷歷在目,想起母后背後隱藏的秘密,想起自己的身世。
“我甚至不惜生下楹兒——”這句話如銅錘擊鼓,字字敲打在心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母后生下她,是痛苦亦或只是她又一計謀?
她不覺黯然神傷。
若我是你的一種痛苦,那為什麼又要選擇生下我?
若我與你一般亦不能別無選擇,那如何生下我後,又不能坦然待我?
自己的母親亦如是,那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人值得信任與傾心傾懷?
忽聽琴音戛然而止,屋內人輕道:“公主既然來了,如何又不進來呢?”
藍香楹微微一愣,不知他何以得知自己站在門外,但一聽他那戲謔的話,又頓時紅了臉,抬腳便往外走,裙角飛揚,一雙雪白的**,交織相見,赤足的腳踝上刻意畫上的一朵暗黑芙蓉,正悄然開放。
她雖自幼在吐蕃長大,又受藍後親手栽培,膽子也甚大,對於男女之情事,倒也見怪不驚的,總能**那些迷戀她的男人於股掌之間。
可自從遇到駙馬,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從來都是物物相生相剋。這屋內的男子便是她的命中“剋星”。
果然,才走出兩步,便聞屋內的男子那戲謔的聲音傳了出來:“既然來了,怎麼又要走?堂堂吐蕃長公主,落花神蛟的大美人兒,難道還怕我吃了你?還是,就是想我吃了你?”
這最末一句,擊中了藍香楹的軟肋,她臉兀自更紅,似乎那人不正經的摟著她相親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心底在說:“我有什麼好怕的?”可腳下還是挪動了步子,向屋內走去,倒是情不自禁地想見到他。
辰弒微微抬起頭,看了那藍香楹一眼,見她居然赤足,唇邊浮起一抹微笑。不過,她於他不過是獵物,他料定她會來找他的,畢竟,那件事,她還一直沒有個交待。
他不慌不忙對她一笑,指了指竹桌上的一杯綠茶,示意她喝下。
藍香楹看他目光灼灼,桌上那杯茶白霧騰冉,難道他也盼著她來,還特意為她準備了這熱氣氤氳的普洱?要怎樣才能做到,待她一來,便為她沏上一杯她如此溫熱最愛的普洱?
看那壯厚的芽在橙黃濃厚的湯裡開葉,黃綠葉間散出濃強而刺激的香氣,她不覺莞爾,許是上天的註定,難道這便是緣分?
他是五毒教的五毒聖子,總舵設在雲南,而她酷愛濃烈香氣的普洱,卻也只在雲南才能找到。這普洱,不知是他費了多大心思,為她在雲南帶過來的?
如果真愛一個人,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著為他(她)做任何事,不計代價。
她喝了一口,暖在嘴裡,猶如蜜香馥郁,美到心裡。
她不禁莞爾,問道:“方才那可是你故人做得那《長相思》?”
辰弒點頭微笑,道:“此詩如何?”
藍香楹側頭想想答道:“相思不能相見,高山流水中如夢如魅,孤燈不免中望月長嗟,可是一個男子想著一個女子,傾訴著那相思之苦?”說這話的時候,不覺臉紅了。
難道他非要她講出來?
………【第57節:遙想昔日相思女(二)】………
辰弒聞言輕笑,暗思:這李兄的情懷,又可是尋常男女之情可比。但遂藉機握了藍香楹的柔荑在掌中,一陣摩挲,調笑道:“公主可知,那男子便是我,而那令人日思夜想的人兒,便是今後要與我長相廝守的妻子——公主你?”
藍香楹瞬即抽出被辰弒緊握的手,慌張地又酌了一口那普洱,味香色濃,雙頰更加羞紅,嗔道:“不知駙馬在說什麼?”
是不是愛意濃了,連喝慣了的普洱也變得格外香甜?
“是的確不知,還是公主不想知道?”
辰弒又是一笑,也不再去拉人家的手,不待藍香楹答話,便不再說話,似乎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