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掙扎了一下,到底還是沒過去人之常情的那一關。
——要是我去了,艾雪不理我怎麼辦?這樣冒冒失失闖過去,會不會給別人帶來困擾?以前的自己從未想過這些,現在則開始考慮。我覺得這是成熟,也是妥協,更是無奈。
在這世界上,無奈真是出現得太多太多的一件事。
最終,我仍是搖搖頭。
“艾雪的家裡人又不是傻*。”我嘆息道,“我在首都晃了這麼久,甚至跟你爹都喝過下午茶了。人家要是再沒點準備,還能被稱為放浪師家族中的至強者麼?”
藤秋顏若有所思:“也是……而且艾雪家裡人好像沒有表態?”
我微微一笑:“大家族的面子有薄有厚,有的願意早早流露出一片痴心,有的就矜持到底。其實說到最後,我依然很懷疑自己的身份,憑什麼值得大家這麼推崇。”
說這話的時候我當然挺心虛。自從在舊時代圖書館徜徉一番後,我對自己身上的諸多奇怪現象更加敏感。藤秋顏其實應該也有所察覺,她很謹慎地表現得好像沒有在意。
“也許是長得帥。”
面目向來嚴肅的少女難得說了句笑話,我和藤秋顏都強笑幾聲。在這寂寥街頭,首都的夜晚格外漆黑。人生的長度好像一下子被拉長到無限,並肩走著的我們也彷彿從孤獨走向了相聚。
這一刻,至少我覺得隔閡沒有那麼深,也沒那麼遠了。
“很多年沒回來了。”藤秋顏仰望天空,感慨道,“其實這裡還和當年一樣,不管是那些人,還是夜晚。”
我們就這樣並肩走著,走到累了就坐下休息。其實在幾天前我對前來首都還有無窮無盡的想象,那時我覺得這裡必然有一條裂痕,足夠讓我撕開,看到隱藏在那些巨大陰影下的艾雪,看到我所喜歡的女孩。
來到首都這幾天,事實證明我錯了。
藤秋顏的父親,張騰躍部長願意跟我聊天,除了我那個可笑的神徒頭銜,還有揹負的部分秘密之外,更多可能依然是關心女兒。
想到自己女兒居然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通吃同住,我覺得是個父親就會憤怒。正如當年那個笑話所說的那樣,如果在十六歲時少女跟少年不小心上了床,那男孩可能會面臨死亡的懲罰……被女孩的父親打死。
張騰躍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自然寶貝之至。藤秋顏跟家裡到底發生過什麼我並不在意,只是審視這父女倆的各自神態,我居然覺得藤秋顏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算了算了。”我想來想去,想得頭疼,揮手說道,“其實我覺得有個問題很玄妙。”
“什麼問題?”藤秋顏問。
我看著遠方彷彿無窮無盡的路,低聲說道:“既然我能看懂舊時代圖書館的東西,如果更進一層,咱們會看到什麼?”
藤秋顏雙眼放光,她又想起了我們一起的那個不眠徹夜。
“好主意。(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藤秋顏想得比我更多,“如果你能夠一直朝舊時代圖書館深處前進的話,我覺得對你關注的目光會更多。”
我嘆了口氣:“是啊,麻煩也更多。”
“你還怕麻煩?”藤秋顏嗤笑道,“當著我的面半夜去偷屍體,這叫怕麻煩?”
“這個……”我撓頭,“特殊情況。”
藤秋顏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許吧……希望有一天,你也會對我坦白好多問題。”
我忽然有一種預感,脫口而出:“也許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真的?”
“只是這樣感覺。”我如實回答,很奇怪自己最近脫口而出某些話的次數好像有點多。
閒聊完畢,我們依然找不到回去的車。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已經開始不少,可惜司機們全都一種全神貫注的死表情。
“全都是去找高官們辦事的?”我問藤秋顏,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土老帽。
“也有一些是家屬車。”藤秋顏指點我透過車牌大致分辨上面的人身份,“你所能看到的,只是這個國家權錢交易的小小一角。”
“為什麼?”我以為部長級的住宅區已經夠高階了,“難道還有比這更厲害的?”
藤秋顏無奈一笑:“真正的大事,哪有自己出面的?全都是在不經意間透過一兩句模稜兩可的話完成的,那才是真正的大交易。”
藤秋顏輕描淡寫的口氣讓我覺得心中一陣陰冷。曾經我也是這個國家救濟金的受益者,現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對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