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沾了雪國太子一行的光,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月上梢頭,澄澈如鏡的落星湖,倒映著環抱半個湖面啟明殿,幽碧顏色如暗夜的蝶翼一般。即使站在迴廊之上,酒樂談笑之聲也已渺渺可聞了。
殿內,旖旎歌舞之中,香鬟霧鬢,觥籌交錯,笑語連連。風國的官員們帶著自己的大家閨秀們忙著結識隨行而來的雪國高官,更多的人借這難得一次的聚會三五成群,交流著為官心得,宮廷八卦。
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主座右首的雪流韶和風舞,兩個人不知聊什麼,相談甚歡,就見雪流韶舉起酒杯,笑得清雅,不知說了一句什麼,惹得風舞以袖掩唇,低低笑起來,一時之間眉目如月淺彎,風韻動人。讓人忍不住感嘆,這兩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主座上的驚豔無比的兩個人,風帝和子思相對坐著,舉杯淺酌,時不時說點什麼,再會心一笑,那神態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難以言喻的默契讓人豔羨不已,兩個人和周圍的一切彷彿隔著透明的氣場,所有的聲色喧囂都被隔絕在外。
悠揚的樂聲陡然轉急。
白衣的舞姬們開始隨著節奏快速旋轉,寬大的水袖的薄紗蹁躚如天際的流雲,一片炫目的純白當中,唯有被眾舞姬環繞的領舞者一身大紅的錦緞,如同盛放在天際的紅蓮,醒目異常,飛揚的裙角,雪白赤裸的雙足踏著鼓點般的節奏,如同敲擊在人的心頭。
眉心一點奪目的豔紅,在飛速的旋轉中如同孤星一點,奪人心魄。
那纏在身上的絲質腰帶亦在樂聲中飄揚,香肩微露,紅唇半啟,纖細腰身只在盈盈一握之間,樂聲綿密不絕,彷彿戰場之上萬馬奔騰戰鼓喧囂,合著舞者絢麗的舞姿,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千般魅惑,萬種風情。
一時間,眾人眼中只剩了那一抹飛揚的紅色火焰。
鼓點疾催。
彷彿要踏碎水晶地面的舞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頭來,觀舞人的眼中,只剩了眉心那一點炫目的嫣紅,領舞者面紗微揚之下,那一抹傾倒眾生的隱約笑意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驀地,一聲滴水琵琶清音乍起,樂聲戛然而止。
白衣的女子們潮水一般像兩邊退開,眾星拱月般捧出中央那一抹豔色。
鼓樂再起。
紅衣女子的雲袖如山茶開合,絕美的舞步舞出一世的繁華。
那是剎那間芳華便逝的幽曇,那是隻在午夜綻放的煙火,那是驛路梨花,陽春白雪,綻放的只有一瞬之間,卻成絕美的風景。
燈火,人群,宴會,所有所有的喧囂都在一瞬間褪去,淡化為無聲的背景,做了這支傾世之舞的陪襯。
一曲酣暢淋漓。
鼓樂已近尾聲,餘味悠長,所有人都已沉浸其中。
直到突然寒光一閃,誰也沒看清那紅衣舞姬是如何出手,就見那抹豔到滴血的紅已經欺到主座,見血封喉的匕首直指子思而去!
千鈞一髮!
然而風子思卻似早已料到一般,眼中銳芒一閃,電光石火之間,已將那抹鋒芒夾在指間,修長兩指用力一拗,寒兵應聲而斷!
不待女子反應過來,焰和暗齊齊出手,制住女子大穴,將她壓著對著主座跪了下去。
所有人俱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子思牽著風帝走下高臺,站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自知斷無生理,自嘲一笑,“可恨我辛苦謀劃,自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她驀地抬起頭來,“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要殺你?”
子思笑了笑,幽深的眸中有著星星點點的光亮,“你的眼神。”
女子一把扯掉面紗,露出一張妖媚的臉來,悽聲道,“可嘆蒼天無眼,終不能讓我手刃仇人!”
“我和你究竟有何仇恨?”
女子冷哼一聲,不屑道,“果真貴人多忘事!八年前,甘泉城內,太子殿下忘了麼?!”
子思微微斂眉,“你是……巡察使張子岱的親族?”
“不錯,正是家父!”
“張子岱犯上不敬,死有餘辜,而且他是死於朕之手,幹太子何事?”風帝上前一步,冷聲問。
“呸!犯上不敬?只怕是忠言逆耳吧!”她怒指子思,“若不是他狐媚惑主,居心叵測,家父又怎會……你們兩個,都該死!”
“大膽!”旁邊從官見女子如此冒犯,猛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女子怒極反笑,唇邊一抹鮮血淒厲異常,“你們以為我事不舉,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