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融入暗夜的雨簾中,孤單寂寥,再不復之前的柔情,又成了那個往常滴水不漏的齊少師。
日升月沉,瀚海沉浮,他不過一葉扁舟,卻一直妄想給她廣廈般的安穩,卻忘了她是鯤鵬,鵬程萬里,本就不會安於一隅。
於是,緣起,情結,心在,人去……
四五章
西戎王親率人馬前來梁都求親的訊息很快便傳遍宮廷內外,大臣們議論紛紛,朝堂如同炸開了鍋。而安平只是靜靜地聽,默默地看,其他的什麼也不曾表示過。
然而這訊息傳來沒多久便又生出了變故,西戎王在路上抱恙,暫時停在了青海國內。
直到此時安平才有了動靜,先後幾番召見內閣大臣和武將。這樣的情況只在她登基之前發生過,於是大臣們忍不住猜測皇帝陛下是不是又有什麼大動作了。
可惜他們沒有猜對,很快安平就恢復了往常的模樣,上朝下朝,批奏摺,有條不紊,按部就班。脾氣好的臣子長吁短嘆,脾氣躁的臣子拍桌摔凳,跟著這樣的皇帝,腦袋上的頭髮遲早是要掉光的啊啊啊啊!
首輔、劉珂和齊簡三人自然是越發摸不著頭腦,上次齊遜之“打探”沒有成功,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要拿自己的終身大事貢獻出來啊。
“這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安平手裡捏著青海國遞送來的書信,笑著搖頭。
信中對她當初拋下立王夫一事表達了憤慨,同時強烈反對她與西戎王聯姻。
青海國也吃過不少西戎的苦頭,怎麼可能輕易與之和好?更何況西戎那些自認彪悍純爺們兒的傢伙最看不起她們女兒國了。
御花園裡落了不少積葉,深秋的風在涼亭外旋繞,林逸端坐在她對面,嘆了口氣:“陛下究竟有何打算?”
“靜觀其變。”安平將信疊好,收入袖中:“該來的總會來,朕已經等這一天很久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林逸看著她的背影,在這秋日落葉繽紛的季節裡,她繁複華麗的宮裝曳地而過,竟莫名的生出了幾分肅殺之意。
決然,孤傲,自信。從未刻意顯露什麼,然而帝王氣勢卻難以掩藏。
大概,這是讓他選擇繼續留在朝堂的又一原因吧。有志於天下,也要有良主,否則其餘的都只能淪為空談。
只是太深沉了些,所有人都試圖猜測她的意圖,所有人都試圖揣摩她的心思,卻沒人能成功。所以她的身邊沒有寵臣,因為根本沒人能討得她的歡心。親賢遠佞對她來說自然也就不存在,大臣們只需要服從,各司其職,她也從來就沒有刻意倚靠過誰。
朝堂為棋局,朝臣為棋子,她是觀局人,也是操棋手。於是九重之巔,她獨立其上,從來,都是一個人……林逸輕輕嘆息,自與沈青慧在一起後,他更加能體會女子在朝堂的辛苦,但也只在此時,才忽然明白了齊遜之為何會將這人一放心中十數年。
只一個背影,也會讓人永生難忘,何況是那些共同經歷過的時光。
※天陰沉沉的,涼風陣陣,隱隱帶著山雨欲來之勢。安平在宮道上緩步而行,往來宮人紛紛垂頭下拜,莫敢直視。她沒有在意,雖然直視前方,眼神卻並無著落點,因為心中還在慢慢理著那些計劃。
直到一抹白影落入眼角餘光裡,她才止住步子,這才發現已經快到東宮,開闊的臺階之上,有人靜靜地坐在那裡,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心裡嘆息一聲,她一手輕提衣襬,拾階而上,眼睛始終落在他的身上,直到在他面前站定,也未曾移開。
“不是叫你儘量少入宮的麼?”
齊遜之微微一笑,抬手行禮:“陛下恕罪。”
圓喜和雙九在遠處站著,誰都沒有近前,安平卻還是擺手遣退了他們,因為齊遜之等在這裡,總讓她覺得他似乎想說什麼,而她並不希望第三個人聽見。
“有話對朕說?”安平站到圍欄邊,側身對著他,凝視著遠處宮闕飛揚的簷角。
“陛下知道微臣想說什麼。”齊遜之緊盯著她的側臉,手撰緊了扶手,半晌才道:“蒼生固然重要,但微臣希望陛下不要賭上自己的終身大事。”
“哦?”安平轉頭看他,下巴微抬,勾起嘴角:“不愧是堂堂少師,連朕的終身大事也要過問。”
齊遜之神情一僵,抿唇不語,卻見她轉身正對著自己,俯□來:“你特地進宮就是為了說這個?”手指輕輕爬上他的臉頰,她的臉上帶著饒有趣味的笑意:“是想說你喜歡朕不成?”
齊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