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去,只見那隻雪猴尾巴一蕩,身子飛起,居然跳到了另一顆松樹上,然後“啪”的一聲又扔了一枚松果下來。
“那雪猴後背掛著的是什麼?”婉婷眼尖,看到了雪猴身後一汪水晶玉石流轉出瑩白的光芒。“那是我的玉墜。”說罷,飛雪便如一朵白雲一般,立刻起身朝雪猴火速馳來,五指成爪,朝那雪猴抓去,在山間速然飄動,似乎隱隱還有淡淡幽香傳入鼻間。
不料那猴子極是機靈,眼角一瞄,立刻反應過來,纏在枝幹上的尾巴立刻鬆開,整個身子掉了下去,飛雪朝它前後左右逃竄的方位都算好了追擊,卻沒料到雪猴居然掉了下去,抓了個空。
千里飛雪好勝心起,在半空中喊了一聲:“追!”左手一引,抽雪鞭破空而去,白胤也不甘示弱,一心想報那砸松果之仇,在地上邁開腳步,大步追去。
“胤哥哥,等我。”嬌弱的婉婷也跟著跑了起來,其實此刻,她邁開一步都很艱難了,腳趾上已磨出了水泡,但為了不拖哥哥後腿,為了不走丟,還是跟著跑了起來。
若在空地之上,以抽雪鞭之快,不消片刻,飛雪已捉住了那隻雪猴,但如今在密密麻麻的樹林裡,卻大是礙事。雪猴極是聰明,從不直線逃跑,在林間左蕩右晃,彎來折去,向前奔逃。千里飛雪一邊要注意猴子蹤跡,一邊還得提防迎面而來的樹木,大是麻煩。至於武功底子略淺的白胤,只有在地上追著,乾著急,幫不上忙。
於是,洛雪山下,那一片密莽林中,樹影之間,但見灰影在前,白影緊追,繞來晃去,追逐奔跑。
臘月的太陽,懶懶的掛在天上,吝嗇得向人間施捨著溫暖。
風,如刀一般,掠過山頭,掃盡茵茵綠草,蒼蒼翠葉。北風獵獵,黑雲陣陣。衛銘與雨萊,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如今他與他也是肝膽相照的仇人。
十年恩怨,一決生死。
十年前,他與他親如兄弟,在如畫的冬臨,一起讀書習武,一起闖禍受罰。
有一次他們曾一夜坐在拱橋的石階上,數著天上的星星,皎潔的玉環如一碗香醇的杜康,他們坐在濃濃的月光裡,都快要醉了,要是太陽永遠都不升起來,他們可能永遠坐在那兒,怡然自笑,喝酒暢聊……
十年,一瞬,又彷彿一生。時間,在他們心中抽打地傷痕累累。這十年,他們看過了太多太多,腥風血雨,同門相殘。沒想到,今天,輪到他們了。
他沒有動,他也沒有動,他們看著遠方,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座荒山,又回到了鳥語花香的冬臨,那裡有小橋流水,那裡有清麗絕俗的諾公主,有冷若冰霜的鳳兒,有他們粘粘的相思。
太陽漸漸西沉,將他們身後染得血紅,就像他們那顆受傷的心一樣,不停地滴血。一陣疾風掠過,捲起一地落葉,他與他猛然對視,一股殺氣瀰漫開來,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凝結,連飛舞的落葉都停止了飄動。
當年,他衛銘可以為他雨萊生死與共、以命換命,但在一件事情上,他絕不馬虎,就是忠於自己的主人,就因為主人要雨萊的命,他便毫不顧兄弟情義,一路追來。
他們,必須死一個!不是他亡就是我死。可是這次,為了小諾和孩子們他都只能贏不能輸!
忽的,雨萊長劍出鞘,勢如白虹貫日,聲若虎嘯龍吟,中宮急刺,有一丈到一尺,由一尺到一寸,由一寸到半寸,寶劍直入衛銘心臟,分毫不差。
雨萊的寶劍還沒□□,他看著衛銘,一道血線從他嘴角流下,衛銘猛地向後一掙,胸口的鮮血噴湧而出,和漫天的夕陽融為了一體。
驛站內,白旋鳳運功幫許諾療傷。許諾醒了,第一句話就問:“雨萊呢。”
白旋鳳並不相瞞,“他們還在決鬥。”
許諾一時心急,不顧身上的傷,忙求白旋鳳:“鳳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我真的很擔心。”
白旋鳳輕蔑一笑,“諾公主相求,我豈有不答應之理。好吧,我就勉為其難,走一趟。”白旋鳳又道:“諾公主小心養傷,我去去就回。”便越過門檻,朝後院走去。
不料正好看到衛銘受傷那一幕。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雖然她對衛銘沒有好感,但畢竟都是宮主的人,衛銘如果死去,宮主必會怪罪於她。於是她立刻幫他止住血,並給他服下了一粒隨身攜帶的雪參丸。衛銘才得以保住性命,傷勢才有所好轉。
回到驛站。是夜,月色撩人。思緒煩亂,除去了大敵,雨萊依然無法入睡。
整個安緹驛淡然靜謐,脫去華麗的外衣,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