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
“對不起,臣妾看書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 下意識要找些證明做支柱,目光掃了一遍軟榻,卻沒有看到那本話本。
鄢祝融看著她因剛醒,顯得格外清冽溼亮的眼睛,心頭儲了一半的不自在就此被堵截去路,似要嘆氣又轉向沉吟、低道:“皇后是要找這個嗎?”
溶月看了眼皇帝輕晃的手,低聲答道:“是!長公主送了些書來給臣妾。”她沒想到被皇上拿了過去,暗歎慶幸沒看昨天那本寡婦偷情的話本。
鄢祝融沒有搭話,一張削瘦的臉因逆光,顯得格外深邃而難辨情緒;溶月暗吸口氣,神色自若地撿起滑到淡青月季地毯上的薄被。
一邊熟練自然的疊好放在榻上,一邊淺笑道:“皇上要喝茶嗎?長公主送來一些花茶,有皇上喜歡的海棠花,皇上要不要嚐嚐?”
鄢祝融看她輕描淡寫,像是自己昏睡不理天子,是天經地義!
心裡的不適換了個方向又要勃發而出,卻聽到她打算矇混過關、故作鎮定的小心翼翼,心頭莫名又覺好笑。
再看她全然素常市井女子熟練疊被,不著痕跡的撫平衣裙,動作自然流暢,讓人又覺得優雅受看;漸漸地,鄢祝融起先心頭那汪泉眼再顯,溼潤潤一大片漫過,竟連點怒氣芯子都沒了影子。
鄢祝融頓身其中品著此般氣氛,只覺婉轉寧靜卻也茫茫陌生。
盯著她看了半晌,鄢祝融見她始終笑盈盈的立在前方、不急不窘,異常特別;眼眉處的沉靜,有著他熟悉的自信;他是王者,自信是勇氣的根基!
而皇后呢?她這從容不迫又從何來!
鄢祝融注視著她,突然一笑:“皇后如何得知朕喜歡海棠?”
溶月聽後笑笑,卻沒有緊著先回答他,而是朝窗外輕喊:“半春,去泡些長公主送的花茶,皇上要海棠!”
喊完回身,溶月才慢慢答道:“只是猜測;那日在瑞景軒書房,臣妾只看到一盆海棠花。”
鄢祝融微怔,旋即低笑,片息才嘆道:“皇后果然心思縝密!”
溶月面帶笑容,像是根本不知道有弦外之音此說;裝傻充愣道:“皇上還是別贊臣妾的好!”
見皇帝略愣,溶月目光純粹,帶著抹極淺的笑容,繼續道:“達觀大師說臣妾易生倨躁之心。”
鄢祝融略頓,慢慢斂笑,聲音異常平靜卻滿含深意道:“達觀大師到有一半慧眼。” 說完,撇開她那漂亮耐看的眼睛,咪眼去望窗外。
溶月知道自己挑戰了皇帝的麟角,他這是暗示自己驕縱犯傲!
心裡抽緊,臉上卻裝作全然不懂,一本正經、格外認真道:“皇上眼裡是一半慧眼,臣妾眼裡怎能不是全部慧眼!所以皇上下次一定別再稱讚臣妾。”
被她繞著一將,鄢祝融收回目光,不僅啞然失笑;低沉笑聲從喉嚨深處擁擠出來,像耳畔悶哼哼的風吹過,有那麼點蠱惑的招人;卻在溶月這裡,折了風情,惹得她心裡輕怵好幾下。
溶月只覺跟這樣滿腹精明的人相處,實在耗損心力;恭敬陪著笑等來半春,兩人也不再說話,各自安然享受花茶淡韻。
過了片刻,眼見皇帝全無離開跡象,溶月只得服侍著吃過晚膳。
宮燈燃起,迴廊屋簷、房間案几,都被燭光打上溫潤暈彩,各種琺琅花觚在明暗映襯下,像是個個被脂粉塗飾出的美人,撫慰各種浮躁,除了她們的主人——皇后溶月!
眼見半春把睡前牛奶都端了上來,溶月心裡那個揣測終於落地。
凌然拒絕還是委曲求全?
佯裝不知還是僥倖推脫?
被動Qiang奸還是不如享受?
很多時候,決定來的沒有意義,因為它本就早已註定。
溶月握緊手指,目光幽轉別開視線,不再看那個根本陌生的丈夫。閒話說過,香茗喝過,靜了片刻的書房,驟然響起溶月清淡不虞的聲音:
“皇上可是要留宿?”
她的聲音有種無法言說的怪異,像是凍過一夜的甲冑,突然攥在了手裡。
鄢祝融訝然默語,在那片刻滯靜中,他本已想好起身離去,卻又聽到皇后變調成為一襲暖衾:
“那皇上陪著臣妾喝點酒吧?”
溶月說完,看皇帝沉默端坐;眼神驟黯,拂去心中最後一絲僥倖,起身淡道:“長公主送了好些酒來,有竹葉青、米酒、果酒和葡萄酒,皇上喜歡喝哪種?”不帶停頓,繼續揚聲補充:“差點忘了,還有別院自己釀的桃花酒和桂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