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毫不示弱的盯著溶月。
雖然那些泥點子,實在有礙觀瞻,但溶月卻是毫不介意。她看著小傢伙的外強中乾的架勢,反倒起了遊戲的壞心;帶了遊戲的嘻笑,又去草地上挖了坨泥,禮尚往來似地回甩到小傢伙身上。
泥點在紅色的蟒袍上,遠沒有溶月素白襦裙那麼打眼。可一些蹦到臉上的泥點子,卻被他雪白的面板襯得尤為鮮明。
這下雪娃娃成了泥娃娃!
溶月頑劣的作弄找到了病態的滿足;戲謔的初衷生出了未有預想過的樂趣,她越發肆無忌憚的朝著小傢伙身上甩蹭起來。
小傢伙被惹得怒起,忍無可忍,不能再忍。眼睛裡噴著好勝的不甘也抓泥向她砸去;一個甩,一個躲;一個再回砸,另一個又忙再躲。
大眼瞪著小眼,你來我往,轉眼就打成一片。劍拔弩張,嬉鬧喧闐的動靜,很快就驚到院子裡來往穿梭的宮女內侍,等到瞧清兩人動作,面面相覷之下,紛紛嚇得驚惶失措。
眾人中,有機靈的宮女侍從則急忙從怔愣中、疾跑而去,或是去報信給萬春姑姑或是報信給桂嬤嬤。
再看一邊的皇后和大皇子,一大一小,繞著梨樹苗互甩不停。只是喧鬧多了彼此都不覺的歡快;一個再沒起初的氣惱,一個則第一次發現逗弄別人是件喜悅身心的趣事。
體驗到遊戲的小傢伙畢竟是孩子天性,玩的更是積極、簡直撒歡一樣的追著溶月。嘴裡還不停的嚷嚷:“也要弄花你的臉,你快停下來……你快停下來。我也要弄花你的臉!”
溶月聽他執著的要弄花自己的臉,想著自己是個大人,又比他高那麼多。他人小腿短,手也短,自然甩不到她臉上,確實吃虧。
心裡一軟,溶月索性停步蹲下,輕喘著氣笑:“好吧!好吧!”朝他眨眨眼睛;“楨佑,給你一次機會,快來吧!”
小傢伙看著她眼睛裡瞬間璀璨起來的光芒,心頭有什麼東西滑過,令他覺得迷滯!
但眼前,腿長的大人,終於矮下來,現在的她只比自己高那麼一點點。他直覺得機不可失,於是摔開心中猶異,連忙猛猛從草地上使勁掏把大泥,轉身就‘啪’一聲、拍在溶月臉上。
這一下,動作又快又猛。有些泥甚至被拍進到了溶月的鼻子和嘴巴里,她連忙低頭乾咳著吐了幾口。小傢伙愣下,眼裡閃過一絲怯意和後悔。轉眼,又倔強的挺了挺小身子,做出一副你活該的樣子。
溶月拿手背抹去口鼻處的泥土,這下她的臉更加慘不忍睹;偏她又咧開了嘴巴來笑,就見她牙齒上也粘著泥。
小傢伙看著那張髒醜的臉,心有不忍,上前就拿自己的手給她擦泥——卻不想他手上本就粘了泥,經他一抹,橫七豎八、錯綜密佈的泥印子在溶月臉上,糊染的範圍更廣,也使她的臉看起來更是汙跡不堪。
溶月看著望著自己,漸漸手足無措的小傢伙,覺得十分有趣!
心裡想著,果然還是孩子最好玩,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對著他沒有染泥的左臉,‘吧唧’親了一口。
小傢伙懵然呆住,左臉上清晰印了溶月泥嘴唇的印子。他臉上的白淨處,隱隱浮出抹紅暈——那樣子,看的溶月可樂不已。
就知道他要羞!
溶月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小傢伙被她接二連三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僵著的身體還被她抱在懷裡,一時又覺得溫暖柔軟,不由就放緩緊繃,彎了眼睛,微微露絲笑意。兩人不約而同都保持著姿勢不動,一個沒放開,一個也沒掙開;一個咧嘴大笑,一個抿嘴淺笑。
“楨佑,你真可愛了,以後就陪阿姨玩!”
溶月把她圈在懷裡,探過一隻泥手,先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才抽了雪絹帕子出來,小心避開他的眼睛和嘴巴、替他擦臉上的泥點子。
她輕快的笑意集中在眼睛裡,望著小傢伙說:“你如果不喜歡叫母后,就叫我阿姨,好不好?”
小傢伙不說話。
他心想,你本來就不是我母后!
但那話不知道怎麼,就是沒有說出來。他抿下嘴角,稚氣宣佈:“父皇說了,你是我母后!”
溶月鬱悶,幾乎都忘了他還是皇帝的兒子。皇帝就是個破壞份子,專門破壞她的心情!
溶月怏怏默聲,抱著小傢伙的手,兀自鬆開。
被丟開的小傢伙,心裡隱隱失望。孩子的直射反應,讓他又有被丟棄的不安,身旁那人源源不斷的散射吸引人心的暖意,令他下意識就向溶月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