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但許盡歡能聽得出她口氣裡的不容置喙。
“你不喜歡他?”
“廢話。”她皺了皺眉。
“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見……”剛要理直氣壯正兒八經,話還沒出口就已經退縮後悔。
“我說許盡歡。”抱玉打斷她,忍著胃痛輕輕翻過身來,那件藍色的消毒大褂讓她看起來有些孱弱和滑稽,她抬頭看了看吊瓶裡的藥水,說,“你是喜歡裴斯宇的吧,那麼按照你的邏輯,喜歡就跟他說,說完能行就在一起不能行就散,直接了當就這兩種結果,有什麼好緊張,大不了以後光明正大用朋友的方式來往啊。”
許盡歡擦著自己的眼淚,口齒不清地繼續問,“那要是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怎麼辦啊!”
“那大不了不再來往。至少傷心傷得大方。沒必要大清早的跑到我這裡來旁敲側擊,我胃不好,經不起你鬧騰。”說完迅速滑進被子裡,又開始閉目養神。斤豆反圾。
記得很久前抱玉就說過,喜歡一個事物光有自己的勇氣是不行的,一定要讓別人覺得你喜歡的東西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要大聲說,大膽地說,理直氣壯地說。
許盡歡站起身,開啟門就往樓下跑,根本等不得電梯,期間撞到了提著早餐回來的傅雲起,也來不及道歉,徑直快速走出醫院大門,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對司機說,“師傅,到綠水花園高階公寓。”
不管了,她坐在副駕上看著窗外,心裡想,我若不喜歡你,怎會和你做朋友,我若喜歡你,又怎會甘心僅僅與你做朋友?
是了,她就是喜歡他,她現在就要過去找到他,然後表白,然後正大光明在一起。
本來不就該是這樣嗎?
她是這部小說裡的女配,他是男配,那麼按照作者的邏輯,一個故事裡的男配和女配不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嗎?他們經歷許許多多的大悲大喜大沉大浮,兜兜轉轉在原地打轉,然後幡然醒悟原來眼前那個人才是自己的真命天使,於是喜極而泣的歡喜冤家最後終結連理,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
她腦海中開始閃過無數從最開始相遇到現在的畫面,酒店發生火災,他們在煙霧中逃出來,分享同一條浴巾,場面壯觀唯美,像是美國大片中戀人為了躲避汽車最後的爆炸而相擁著快步跑出去最後縱身一躍。
車裡的廣播電臺響起容祖兒的聲音,是這首歌開頭的部分,卻恰如其分的應景:
發現每次碰到你的目光越來越要膽量
聊天都不再流暢
怎麼辦眼看著率性的我不再坦蕩
連自信都走樣
愛要開開心心快樂得那麼辛苦早晚會受傷
不能讓你繼續冷眼旁觀
就算是我不自量
傅雲起一臉疑惑看著許盡歡坐上計程車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然後提著早餐上樓,推開抱玉病房的門,看見她還在睡,整個瘦削的身板都陷在軟綿綿的白色被子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瓜。
臉色蒼白,異常消瘦,呼吸很慢,胸口持續地起伏著,眉毛輕輕皺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在經受痛苦。
他將早餐放在桌上,燒麥是糯米餡,粥是熬了粘稠濃厚的桂圓紅棗,加了芝麻與花生同煮,一勺下去,口齒生香。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熱氣騰騰的早餐傳到抱玉的鼻尖,她不情願地睜開眼,發現傅雲起正看著她。
他把襯衣的袖口捲起一半,小手臂上的絨毛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軟軟的金色,指甲修理的整齊,沒有煙灼的痕跡。
抱玉閉上眼,轉過頭去,用被子蒙上腦袋,甕聲甕氣地說,“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傅雲起臉色一變,聲音冷了幾分,“周抱玉,你還裝,不就拉走了幾個你們的客戶,你用得著這麼錙銖必較?”
抱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輕說,“我挺累的,我們不要再爭論這個話題了好嗎?”
傅雲起嘴唇動了動,沒再逼她。
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室內陷入持久的沉默,唯有輸液管裡藥水流動的聲音滴答滴答。
抱玉閉上眼睛假寐。
“以後不準再喝酒。”他忽然開口,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她剛想反駁,卻怕再次爭吵,只能繼續裝睡,畢竟沉默是金。
他也似乎沒有想要答覆,繼續說,“按時吃飯睡覺。”
她仍舊不吭聲。
“少熬夜,即便熬夜也不要喝咖啡。”他得寸進尺。
她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