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道:“微臣岳父擔心愛女,曾留下一筆財物,本為愛女之嫁資,亦為後路,乃因內子不願弄得人盡皆知,毀卻榮國府之體面,故未曾取出,今逢其時,微臣恐日後無暇南下,懇請聖人允許。”當初黛玉並沒有告訴他唯有雪雁知道所藏之處。
長乾帝笑道:“你這位岳父的手段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周鴻木然不語,心道若自己的岳父沒有手段,豈能在江南鹽課御史的位子上一做多年,連甄家做鹽課御史時,也都是一年一任,統共做過三次鹽課御史。
長乾帝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可知你岳父留下了多少東西?”
周鴻心頭一凜,亦恭敬地道:“回聖人,微臣只聽內子提過,約莫有百萬之數,不過闔府十之二三,當初曾交代過林氏宗族和表侄賈璉,其府內家產須得有很大一部分上繳朝廷,最後何以不曾上繳,林家亦未得到,非內子一閨閣女子所知。”
長乾帝臉上掠過一絲沉思之色,道:“朕就說林如海無論如何也不會置國法於不顧,想來是林如海死後,未曾料到竟有人膽大包天到連同上繳國庫的東西也敢吞沒。這麼說,榮國府統共得了約莫二百萬之財。”
周鴻沉聲道:“微臣不知。”
長乾帝道:“既然如此,你就出宮回去罷,朕允了。不過你得答應朕,到那時切莫悄然回京。”他還想看看當榮國府知道林如海另有安排時的反應如何。
周鴻一怔,隨即應是。
長乾帝又親自寫了一道聖旨,令其攜帶南下,免得範柯不許他監察。
周鴻退下後,長乾帝叫來戴權,冷冷地道:“林如海尚存財物百萬於祖宅之中,你們竟然沒有絲毫訊息?”
戴權吃了一大驚,道:“怎麼可能?”
跟隨在戴權之後的於連生也暗暗吃驚,他自進宮後忠心耿耿,十分盡心,較之別人,每逢長乾帝詢問宮外事務後,敢於直言,當然他不敢在眾人跟前說話,以免惹來眾怒,故只長乾帝從他嘴裡知曉許多民生風俗物價,譬如一個雞蛋一文錢,暗恨朝中宮內蛀蟲無數。
也是從那日起,長乾帝叫戴權帶著於連生為他辦機密要事,長乾帝跟前不差使喚的太監,但是卻沒有於連生這樣敢於直言的心腹。
長乾帝不想受臣下欺瞞,必然要有一個人能時時留意外面的各種訊息。
於連生如今便是如此,時常藉口出宮探望雪雁,爾後趁機打探訊息,譬如一些朝臣心領神會共同欺瞞的訊息等等回來告訴長乾帝,這些若是臣子上下勾結,長乾帝還真能被瞞住。
看著戴權,長乾帝道:“出自周鴻之口,焉能非真?朕讓你們在江南打探,連你們都探知不到,可見這林如海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可惜沒有為朕所用。”
戴權滿頭冷汗,不敢吱聲,他實在是想不透林如海如何私藏家資百萬。
長乾帝也知此事不能怪責戴權,怒氣漸消,問道:“朕問你,當初林如海託付的二萬兩黃金,最後五千兩在誰手裡?難道你還沒有得到訊息?”
戴權忙道:“小人已經派人去打探了,尋找當日林如海送信送錢的下人,然此時未得。”
長乾帝點頭道:“得到訊息後,告訴朕一聲,朕也想知道林如海看誰看走了眼。”此時都沒有將財物還給黛玉,可見十有八、九是林如海看走眼了。
戴權聽了,躬身應是。
一時長乾帝處理政務,戴權帶著於連生退下。
走出大明宮,戴權拿著手帕擦了一把冷汗,對於連生道:“你那乾妹子的主子,真是個人物,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然能瞞得過咱們。”
於連生陪笑道:“畢竟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公公並非當年打探,自然難免有所疏忽。”
戴權嘆了一口氣,道:“走罷,繼續催著下頭些兒。”
卻說周鴻今日突然回到府裡,闔府頓覺驚奇,忙問其故。
周鴻含笑安撫父母妻子,看了黛玉一眼,然後對周元夫婦道:“聖人恩典,允我數月假期,攜帶家眷南下拜祭岳父母,明日即刻啟程。”
周元夫婦皆非愚人,今日已聽得旨意發往江南,調取甄家人等進京治罪,可見周鴻南下,必非私事,不過是藉著陪同黛玉南下,另有公務,周元想了一回,開口道:“鴻兒,你跟我去書房,叫你媳婦收拾行囊,明天啟程,不可耽擱了。”
周鴻忙隨著周元去了書房,周夫人則命黛玉去收拾行囊。
黛玉欣喜若狂,回來忙告訴雪雁。
雪雁亦覺驚喜不已,道:“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