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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打發了兩個女人過來,先見了賈母才到黛玉這裡來,榮國府和桑家雖然同是出自武將之家,但素無往來,賈母也不如何在意桑家,皆因賈敏婆婆桑氏的緣故。
桑氏出嫁時長兄尚未分家,那時桑家家境極好,十里紅妝嫁到林家,賈敏的嫁妝比她只多不少,偏偏婚後送給桑家和賈家兩處的禮物總有高低之分,桑家每次得的都比賈家多得多,而且賈敏和婆婆情分極好,稱得上是情同母女。賈母一生只有賈敏一個女兒,雖然欣喜於女兒在林家的地位,到底心裡過不去,兼之賈敏婚後與孃家漸行漸遠,故有些不喜桑氏。
因此今日桑家來人,賈母神色淡淡的,見黛玉打發人來請,就命人帶過去了。
若是雪雁知道她的想法,知道這段來歷,心中必然感慨萬千,就說原著上賈敏怎麼幾次三番在黛玉跟前批評寶玉頑劣不堪,似乎十分不喜,原來她的確與孃家不是十分親密,也不是許多人以為的親孃家而遠夫家。
其實賈敏待孃家從未失禮,送禮是按著身份人數送的,桑家人多,單是林如海的親舅舅就有六個,而賈敏只有兩位兄長,送的禮自然就比榮國府裡的多了,而且桑家子孫有為,十個人能成才七個,不似賈家子孫不肖,唯知鬥雞走狗不知讀書上進,賈敏和桑氏婆媳都盼望桑家能扶持林家的一根獨苗,曉得桑家家業日薄,有意多貼補他們一些,故比賈家厚些。
逝者已矣,可惜這些往事已經不為人知了。
雪雁舉目望向進來的兩個女人,均是三十上下年紀,銀簪青衣,並不奢華。
兩個女人恭恭敬敬地給黛玉磕頭行禮,黛玉忙命人設坐倒茶。
看著坐在上面的黛玉,兩個女人不覺暗暗驚歎,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度,一點兒都不像是自幼喪母無人教導,反而當世上下貴賤若干女子皆未有稍及她者。
其中一個女人道了謝,斜簽著坐在腳踏上,笑道:“我們奶奶早該來拜見姑娘了,只是府上忙碌娘娘的喜事,姑娘又不便見客,偏我們奶奶身上又重,故蹉跎了一年有餘,算得再過幾日便是姑娘的大喜,遂派奴才過來給姑娘請安,到那日我們奶奶過來給姑娘道喜。”
另一個女人也笑道:“我們奶奶說,世上的好東西想來姑娘都見過了,我們家卻沒什麼好的獻醜,只有些輕巧玩意兒孝敬姑娘,姑娘或頑,或賞人都使得。”
“有勞你們奶奶惦記著,到那日我就掃雪以待。”黛玉心知她這話不盡不實,若真是知道她這個姑姑,就算人不能過來,節禮也能送過來,既然沒有,想必從前就沒想過和自己來往,或者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不明白他們這次為何突然上門。
黛玉再聰明,事情終究不是發生在自己眼前,幾番揣測不得要點。
送走桑家來人後,雪雁見她垂目沉思,忍不住道:“姑娘別想了,他們既然好意登門,咱們以禮相待便是。我料想,必是老爺所為。”她現在覺得林如海一旦知道女兒處境不好,極有可能安排得面面俱到,而自己不知。
黛玉猛的抬頭看著她,道:“你說是爹爹的安排?”
容嬤嬤和張嬤嬤看紫鵑剪紙花兒,聞言一怔,相繼看向雪雁,倒是容嬤嬤若有所思。
“姑娘別忘記兩位嬤嬤,老爺給姑娘尋教習嬤嬤的事情,可曾告知姑娘?”雪雁點了點頭,分析給她聽,“從前桑家同姑娘沒什麼來往,姑娘又不知道這些晚輩,如今他們忽然登門,我想定是老爺有書信送到表舅老爺那裡,一來一回,可不得一年的工夫?許是得了表舅老爺的意思,桑將軍家才打發人來給姑娘請安送禮也未可知。”
容嬤嬤撫掌道:“姑娘,雪雁說的極有可能呢!常聽人說林大人極富才情謀略,必然會安排妥當。如今和桑家來往倒好,姑娘出了孝,也多了幾處走動。”
提到林如海,黛玉長嘆一聲,靜靜無語。
轉眼間到了臘月初三,鳳姐辦得十分熱鬧,因元春尚未省親,家裡的戲子不好先用,便在外面請了一班小戲進來,其嗓清越悠揚,動聽不已。
雪雁跟著黛玉迎客,忙得團團轉,迎客時亦是目不暇接,心中粗略一數,凡是和黛玉有過節禮來往的故交女眷都過來了,其中以張夫人的地位最高,餘者即便永昌公主沒來,也命長媳張氏過來,可以說給了黛玉極重的體面。
除了張夫人外,其他人都沒見過黛玉,少不得一一拜見,各有表禮送上。
其中張氏忍不住看了雪雁幾眼,被她母親暗暗一瞪,才收回目光。
雪雁一無所覺,隨著黛玉再去拜見被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