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只帶了翠柳一個人出來?小蘭和兩個婆子極妥當,一時不妨事。”
聞聽此言,黛玉放下心來。
因未見紫鵑,雪雁不禁開口詢問起來。
黛玉道:“紫鵑已經定了二月十八的日子,我叫她回家待嫁去了。”
雪雁聽了,忙笑道:“這可是好日子,也就幾日工夫了,等她出閣,我親自過去給她添妝,如今只剩汀蘭幾個和鴛鴦姐姐幾個了。”
鴛鴦抿嘴一笑,道:“我是不出去的,別算我。”
雪雁嘆息道:“姐姐何苦如此?姐姐跟了姑娘,難道姑娘不為姐姐打算?”
鴛鴦卻道:“我已發下毒誓,你快別這麼說。橫豎我不出去跟著奶奶,難道將來奶奶不管我?你們好生過你們的日子罷,我已經跟紫鵑說好了,等她生了孩子,給我一個做乾兒子,將來我也是有人養老送終的。”
黛玉和雪雁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她不語。
鴛鴦心堅意定,從未動搖過,她們自然不好過於為難她。
這時,汀蘭走過來道:“史家大姑奶奶打發人送了一份壽禮過來,我已經收了,過來跟奶奶說一聲,且記著,等到史家大姑奶奶出了孝,過生日時咱們不能忘記了。”
雪雁忙問道:“怎麼說是史家大姑奶奶?”
史湘雲已經出閣,該當稱呼為衛家大奶奶才是。
黛玉嘆道:“衛將軍夫婦和衛大爺喪事一過,衛家宗族便要雲丫頭讓出祖宅,現今住的已經是旁人了,反是雲丫頭被攆到了別業中過活,只將她的嫁妝給了她。”
雪雁不覺一怔,雖然早有預料衛家不是好相與的,但是沒想到他們竟如此對待湘雲。
按理說,衛勇父子五服內有人,全然可以過繼一子,不必絕戶。
看著她的神色,黛玉苦笑道:“財帛動人心,即便是過繼了,哪有他們分了的好?畢竟分了的話,都有好處,若是過繼孩子給雲丫頭,也只那孩子能得,他們沒有。”
雪雁問道:“史家兩位侯爺沒有出面?”
黛玉道:“出面又如何?管不得衛家宗族裡的事情,況且史家兩位侯爺待雲丫頭並不如何親厚,這些年雲丫頭做的那些事,史家兩位侯爺和兩位夫人對她都是淡淡的,只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不過,若沒有史家兩位侯爺,雲丫頭指不定被攆到何處自生自滅呢!”
她雖然擔心史湘雲,但畢竟是外人,並沒有插手的道理,好在她這些日子常打發人給史湘雲送東西,東西不多,但是外人看了,難免都讓著史湘雲幾分,不敢欺侮。
雪雁也知道這個道理,只能一嘆,卻不好多管。
黛玉心疼史湘雲,無非是想到了自己,當初自己也是如此淒涼無助,若不是多年來有雪雁扶持,也難有今日,因此對待史湘雲比別人更寬厚些。
史湘雲現今獨居一院,守著嫁妝度日,每每想到夫妻恩愛之時,都是淚沾枕畔。
拿著衛若蘭死後留下來的金麒麟,史湘雲將其和自己的那個並列放在妝奩中,看向鏡子中自己枯槁的模樣,想到當初的神采飛揚,終是苦澀一笑,自己如今也和李紈一樣了,只是李紈還有個兒子,而自己卻是一無所有,即便是孃家也非依靠。
翠縷走過來勸道:“天晚了,奶奶歇息罷。”
史湘雲嗚咽道:“睡不著,歇息什麼?一閤眼便見到了大爺的音容笑貌,越發傷心。”
翠縷心中一酸,道:“奶奶好歹歇一歇,大爺若在,知道奶奶如此,想必也擔心奶奶。大爺已經去了,難道奶奶也要跟著去?我是奶奶的丫頭,奶奶別不要我。”
史湘雲回身拉著翠縷的手,道:“如今只剩你和我相依為命了。”
她出嫁時也有陪嫁丫頭和陪房,但是自從衛若蘭隨父殉國後,有兩個丫頭和兩家陪房都索要賣身契贖身走了,如今只剩翠縷和一個小丫頭,還有兩家陪房,跟著她淒涼度日。
翠縷道:“我是姑娘的人,自然跟著姑娘一輩子。”
史湘雲十分感動,道:“素日那些姐妹,有幾個順心如意的呢?寶姐姐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在那府裡也艱難得很,所以上回都沒能來安慰我,直到出殯之時才去。”
翠縷卻覺得黛玉對她寬厚體貼,奈何湘雲更喜歡寶釵,只得罷了。
好容易勸著史湘雲睡下,翠縷翻來覆去,一時難以入睡,算著湘雲的嫁妝,當初的一千兩壓箱銀子沒動,進門時衛夫人開箱時又給了一千二百兩銀子,再加上黛玉給的二百兩黃金,另有史湘雲的陪嫁莊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