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不好的位置,而青蘅,坐在二樓的包廂裡。
糰子在與導師做最後的開嗓練習,盛讚則上了二樓。
青蘅見鬼似的看著他,他笑說一句:“中國人能屈能伸。”
青蘅聽不懂,覺得他在欺負他。
盛讚穿最正式的禮服,身後的衣襬呈現優雅的剪刀型,青蘅穿一套青紫色絨布手工禮服,襯衣領口戴一個討巧的點點蝴蝶結。
兩人油亮的皮鞋都翹在膝上,對視,空氣中嗞嗞冒著火花。
比賽還未開始,臺下的觀眾席熱鬧的在討論著今晚的曲單,盛讚說:“我們很快要回國了。”
我們,他與她。
青蘅臉色微變,“那又怎樣?”
“你能回去嗎?”
顯而易見,他回不去,青龍霸不會放他一人回國。
“最重要的是,你覺得她需要你?”盛讚彈了彈西褲上並不存在的灰。
***
“最起碼我知道她並不需要你。”青蘅笑了。
盛讚點點頭,“目前是這樣的。”
他坦誠承認,青蘅就沒辦法再說什麼。
青蘅始終不解:“你為什麼要殺掉她的孩子?”
這個問題,盛讚無法回答。
如果時光倒回去,讓他再來一次,他會不會留下這樣的遺憾?
燈光漸漸暗下來,包間裡兩人雖然坐得近,卻也昏暗得有些看不清,青蘅喃喃道:“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歡小孩子,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姑娘,她甚至會一次不拉的將硬幣或者身上的麵包遞給聖堂外的乞討者。”
盛讚閉上眼,思緒轉到三千巷,他說:“是的,她從小就很善良,從不回家告狀。”
青蘅說:“可是她又有些怕小小的孩子,她雖然喜歡他們,卻只敢遠遠的看著,我讓她靠近一些,她搖頭不肯,你知道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嗎?你怎麼能殺死她的孩子?”
青蘅並不是一個衝動的沒有主見的年輕人,他是青家的二少爺,這就註定了他的手上必須沾血,他必須將善良這件事拋之腦後。
但他唯獨對糰子用心,因為他曾偷看到糰子怯怯的躲在樹後,飢渴的望著草坪上玩耍的一對小小兄妹,小孩子胖乎乎的,將玩具皮球滾在她的腳邊,他們奶聲奶氣的喊她:“姐姐,把球踢過來。”
她明明只需要抬起腳就行,可她卻嚇壞了,落荒而逃。
那一幕讓青蘅心疼難受。
那時他不知這是為何,後來他知道了,更加心疼。
***
“閉嘴。”盛讚低喝。
他無法再聽下去。
閉上眼,就能看見那樣的糰子,怯怯的,偷偷摸摸的,卻又無法靠近,害怕的。
舞臺上交響樂團揚起樂曲,第一個上場的他們不認識,於是談話繼續。
青蘅執意要說下去,他說:“你居然將她鎖起來?你這個混蛋!”
盛讚想離開這裡,卻被青蘅摁在椅子上。
“我都看到了,你那麼殘暴的對待她,她逃出來時身上都是青紫,你一點也不愛她,如果你愛她,又怎麼會這樣對她?她很怕見到你,她見到你就不開心,你的存在讓她無時無刻想起自己死掉的孩子。”
臺下響起掌聲,臺上的歌者鞠躬謝幕。
他曾陪伴她參加過這樣的比賽,但他總是帶給她不好的壞運氣,他們遭到伏擊,她中彈。
但她醒來後卻捂著胸口慶幸,說幸好他沒事。
盛讚喉頭髮緊,無比苦澀,問青蘅:“她還說了什麼?”
“不,沒有,”青蘅也落寞了些,“她居然沒有說你一點不好的地方。”
這時,糰子上臺,人們稱她為——木蘭,代表克羅埃西亞XX學院。
包間裡的兩個男人都停止了談話,灼灼的頂著臺上一襲白裙的糰子。
她的頭髮挽了個髻,露出纖細的脖頸,東方人奶色的肌膚被燈光打得格外剔透,她調整了一下話筒,衝指揮者點頭示意。
琴聲悠揚,回味綿長,如中國人最喜歡的乾白,如三千港的海風。
糰子啟口吟唱,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站上舞臺。
回國去,回去要做什麼,回去該怎麼過日子,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當初會答應,只是因為知道自己逃不出盛讚的手掌心。
他說要帶她回國,就一定會這麼做。
她只能拖延,說要畢業。
他同意了,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