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空的那隻手戳了戳他的額心,“話說我跑了九條大街才找到你,現在超餓。”而她肚子應景地響起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一點也不給她留些淑女形象。
“你不是說是女人的直覺嗎?”
“臭小子,不允許你吐槽!你以為姐我有特異功能還是有小叮噹幫忙,當然是跑你單位問地址呢!”
“你可以打電話問的……”許樂滿臉黑線,梅寶蓮的思考模式果然是一條直線。
“……”
他會忽略掉身邊的人嗎?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甚至他把自己對梅寶蓮的憧憬與感激錯當成愛情,結果是不是也和那個人一樣呢?
“我一直都喜歡你!兩年前就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你……我沒有把你當做凌志的替代品,我愛你。我一直自欺欺人,我以為我真的可以忘記你而全心全意地愛著凌志,但是我錯了,我由始至終都只愛著你。兩年,我心裡都填滿你一個人。我不在乎現在你的怎麼樣,我愛的依舊是許樂你啊,從來就沒變過。”
自從那天以後,腦海裡就一直徘迴著她的話,這種沒有緣由地焦躁感讓許樂感到無所適從。就像心裡堆滿了壓抑的情緒而無從釋放,開始侵蝕他的平靜,擾得他心緒不寧。他撫摸著自己的唇,仿似還遺留著當時的柔軟觸感。
困惑,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心情。閉眸的瞬間,竟然不自覺浮現了她的臉龐……
喧鬧沒有因為夜色的降臨戛然而止,相反地都市的夜晚正開始被另一面的繁華雕琢,不停歇的是時代前行的步伐。
也許心境有了另一番改變,許樂才明白自己鑽牛角足足有十幾年。說能夠徹底放下仇恨是騙人的,但苦於掙扎在回憶裡的自己已經學會坦然面對,他折騰了這般長的年歲,也該開始反思自我。一通電話,讓老家的那位父親徹底言語梗塞,話筒那**的老嗓帶著顫抖,他才知道原來一聲“爸”竟然潛藏著如此巨大的溫暖。甚至,他也不計較那個被他恨了十幾年的親生父親。
“你別想著用死來逃避問題,我保證這輩子絕不會原諒你!”
凌霄風隔著氧氣罩,但蠕動唇細聲呢喃些什麼,許樂仿似也明白。凌霄風由始至終都沒有恨過他,而他卻滿腹沉重與苦澀,他被恨意衝昏頭腦被自我構設的不幸矇蔽雙眼,結果放不下的反而是他自己。
“你恨我嗎?我之前對淩氏所做的一切,難道你都無動於衷嗎?你是瞧不起我這般弱小的競爭對手還是說由始至終你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還是說就算是揹負著凌霄風的兒子之名去搗毀他辛苦建立出來的淩氏,也不能引起他的半點關注?許樂的嗓音顫動著,憤怒與困惑攪和成泥,更多是說不明白的酸澀。
“那你也恨我嗎?”
腦海裡回想起久遠的年歲,那日陽光下母親仰臥在長椅上沐浴陽光,笑得好安詳。她看似瘋瘋癲癲不清醒,但那日的她卻異常平靜。她和年小的許樂斷斷續續地說起了很多很多往事,包括他的親生父親凌霄風。
“說不恨他,我那是自欺欺人。但我還是決定把你生下來了,可是我卻沒有辦法讓你見到親生的爸爸。小澤,對不起。讓媽媽一個人承受這些就夠了,將來你也不要記恨他,你要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要聽大軍爸爸的話,知道嗎?”躺著熱淚,她的生命像當時的秋季走向蕭瑟荒蕪的盡頭。
“我恨你……這本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事,可是現在的我竟然會有所遲疑。我該用什麼面孔去面對你,該死的……”許樂的手被覆蓋著,一層源自他長年渴望的溫暖所包圍。“我想著這輩子都沒有必要原諒你這種人,可是我媽愛著你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更多是無助,雙眼通紅,十幾年的委屈與執著讓他蛻變成另一個許樂。步步攀爬只為走到最頂端,可以與淩氏抗衡的高度,足以讓凌霄風注視到自己的高度。可是他成功之後的第一句話要說的是什麼呢?
哈哈,你活該有今天!是你拋棄妻子,你活該有今天的報應!
我要讓你親眼看到自己的豐功偉業在自己的兒子手裡毀掉,沒錯,就是你多年置之不理的那個可憐的兒子!
我要讓你知道你不是高高在上的,你會為當年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慘重代價!
就算說出這些心中積怨多年的話又能償還他失去的母親嗎?興許他能夠從中得到報復的快感,但是他並不快樂。他會為自己一路走來所做出的愚蠢舉動而懊惱,或許凌志真的說對了,他只是渴望親情。而那也是他自己一直以來所刻意假裝不在意的那部分心情,在一切被看透之後變得昭然若揭,他沒有辦法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