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坐在她身旁的,這個時不時探照燈一樣在她臉上反反覆覆逡巡來逡巡去的小男生看出來,她心底的害怕。
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於是,她只管抱緊手臂,蜷縮著身子,坐在那兒,一聲不吭。
如是幾次,探照燈在她臉上來回搜尋的次數越來越多,頻率越來越密集,讓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破綻被這個小男生看出來了,於是,終有一次,她忍不住回視過去,正待相詢,就看到宋同學面帶一絲詭異,似乎還有一絲惱怒地:“陸瀟瀟,你看這些片子,真的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一副極其極其譴責的口吻。
瀟瀟一愣,眨了半天眼,搞不懂他那副口吻究竟師出何名,但是,仍然下意識地逞強:“我念大學的時候,和室友看的恐怖片多了,這些,都還好啊。”
心裡還是一陣一陣地發毛,渾身一顫。
天知道,她還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如果旁邊的這個不是宋聿同學,而是默默,她一早就飛奔到她懷裡尋求慰藉去了。
然後,她就聽到宋聿同學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連電影也不看,老大不爽地,上樓去了。
她有些奇怪,又有些惱怒,碟片是他拿回來的,也是他邀她看的,她都沒說什麼,怎麼他還是一副誰欠了他八百吊的樣子,真是莫名其妙。
喜怒無常的小男生!
她也老大不爽地,上樓回房間去了。
兩人的關係,還因此頗為冷淡了一段時間。
只是最近,當她忙著聯絡出去玩的時候,宋同學又屈尊地,老大不情願地,經常出現在她面前了。
此刻的宋聿同學,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一檔綜藝節目。
待到瀟瀟放下電話,就看到宋聿同學似是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眼睛又回到電視螢幕上,半天才開口:“定了到哪兒去玩沒有?”
一臉平靜的樣子。
瀟瀟一怔,自從上次看碟片不歡而散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主動開口跟她說話呢,於是,她也很正常地回答:“有幾個可以選擇的地方,但是還沒最後定,正在考慮。”
宋同學再不搭腔,似是全心全意地,看著電視。
一個星期後,一次晚餐時間,宋致山先生語氣極為和藹地詢問:“瀟瀟,定了假期和同學到哪兒玩沒有?”
瀟瀟一愣,宋先生對這類瑣事,一直從來都是不聞不問的,於是,她出言謹慎地:“還沒呢,宋叔叔。”
就聽得宋致山先生頗為高興地說:“正好,我手上有四張客戶送的武夷山七日遊的隨團旅遊票,聽你媽說你還沒去過,剛好小聿也沒去過,你們再各自找上一個要好的同學,一塊兒去吧,也安全一點。”
從女士和孝莊從旁聽了,自是毫無異議。
多個自家人在一旁,再加上人多,自然更安全一些。
瀟瀟一愣,再看看宋聿,依然低著頭,在吃百合綠豆蓮子湯,但是,十分難得的,倒並沒有擺臉色,更沒有出言反對。
她心裡老大不願意,憑空多出來這麼個奇奇怪怪的路人,怎麼可能玩得愉快嘛,但是,她眼光掃視過去,沮喪地發現老媽和孝莊都避開她的目光,飛快地低下頭去,似是專心致志地品嚐著美味的消暑湯,擺明了是不幫她,再加上她對宋致山先生一向頗為尊重,半天之後,還是點點頭:“謝謝宋叔叔。”
犧牲小我,服從大局。
孝莊的名言,她不得不謹記。
於是,五天之後,瀟瀟,默默,宋聿,姚遠,就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了飛機上。
默默和姚遠坐在一起,倒是一見如故的樣子,姚遠的口無遮攔和略顯魯莽,與默默的寶貝弟弟像了個十足十,於是,兩人很快就說說笑笑,打打鬧鬧起來。
瀟瀟有些暈機,顧不上說話,閉著眼,假寐。
宋聿默不作聲地,坐在她身邊。
只是,飛機起飛的那一段時間,他突然百年難得一見地,跟她東拉西扯起來,無非是一些書啊,電影啊,和學校裡面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瀟瀟也就無精打采地,有一搭沒一搭地間或應答兩句。不一會兒,等到飛機穩穩飛在半空中時,宋聿又開始一言不發,當她不存在。
瀟瀟原本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明白過來,他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緩解她飛機起飛時的不適應感,她瞥了一眼坐在身旁,垂著眼,不動聲色地戴著耳機聽音樂的這個小男生,不禁第一次,有了一些感激之情。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