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放鬆地大呼了一口氣,甩動胳膊,活絡筋骨,舒展身軀。
趙恆定然望他,目光不曾移離半分,自打相識以來,他只見過太子一張溫文爾雅的臉,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副和善的模樣——他從來不信一個人能如此無慾無求,不喜不怒。而今日他終於看到了另一面的晏子陽。
“你似乎很開心,我從沒見你這般笑過。”
晏子陽的動作一僵,笑容大大地化開了:“我平日不都在笑麼?”
趙恆搖首,毫不避諱地直刺道:“平日裡,你眼中都看不見笑。”
總有一些話,不經意間被人說起,看似簡單,實則字字句句戳入心扉。那句話有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中了心坎,強行削去了晏子陽虛偽的外殼,將他最深處的內心,赤裸裸地呈現在趙恆面前。
晏子陽不再說話,誇張而虛浮的笑容浮現出三分苦澀,慢慢地,哀色順著嘴角往上,蔓延至整張臉。他不笑了,表情悲傷得甚至像垂淚,他低聲諷笑:“這樣的家,如何能笑得出來。”
趙恆沉默了,直待很久很久以後,他方續了一句:“所以這便是你當初找上我們的目的?你想離開這個家?”
晏子陽聞言色變,看向遠處的親衛,斥道:“胡言亂語,我找你什麼了!”甩甩袖,作勢要走。
趙恆追上,將他攔住問道:“我可幫你什麼麼?”
晏子陽怔然,三分輕蔑揚在臉上:“你我非親非故,你幫我作甚?我的出生,註定了許多事情,無法改變。”再不多話,錯開趙恆,就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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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晏品城被帶回了宮,天子的心都放在了政事之上,無暇顧及,將他軟禁宮中,著御史臺調查他,等候發落。
晏品城自然是哭爹喊孃的,可天子這次是鐵了心,論他叫嚷得再大聲也不動聲色,聽得煩了,還索性讓人一併將晏品城的外家查個仔細。
然而,就在天子還在為晏品城的事情頭疼時,太子晏子陽又在他身上澆了一把火。
太子收到聖令,竟不回宮,反而往南方行進!
此訊息砸入眾人耳中時,天子氣炸了肺,當場將皇后招來,問個詳細。皇后哪答得上來,她的探子也沒給她訊息,她還是剛剛方知太子違抗聖令的。當即跪下請罪,替太子說上幾句好話,並道許是聖令在中途出了什麼岔子,提議讓天子再下一次聖令。
天子暫時息怒,沉著臉再親自擬了一份聖令,立時讓人送去。但這一次的聖令,一如入海的針,沒有任何反應。一次可以出錯,兩次可能有變故,那麼第三次、第四次呢……
當第四次聖令傳出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時刻,太子非但未歸京,反而越走越遠,連天子加派人手去將太子召回,都不見其歸來。
天子心頭之火不斷地往上躥,常常將皇后招來,怒斥她出氣,而皇后啞口無言,只能讓自己的人也跟著去將晏子陽帶回。
便在他們為太子的不歸發火時,有道訊息卻順著揚進京城的春風,衝進了太子妃的耳中。
太子與一男子有染,不肯回宮,欲與該男子私奔!
太子妃聞訊,如被驚雷劈頭而下,遭受了重大打擊,心情或恨或妒,十分難言。她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出身,樣貌品德樣樣不輸於人,嫁給太子多年,也曾為他分憂不少。太子對她不厚也罷,頻繁納妾也罷,她都可以自己身份與身體特殊之故安慰自己,可如今她竟然連一個不會生育的男人都比不過,這讓她如何接受,又讓她如何自我安慰!
她從不曾做錯什麼,但上天卻待她何其不公。憤怒與怨恨將她所有理智席捲,她此刻只恨不得有把刀握在手裡,把那些負她的人殺盡!
後來,她開始頻繁進宮,懇求天子讓其親自出宮將太子接回。你道她是真心想接回太子麼?也不盡然,她不過是心中不忿輸與一個男人,自尊心作祟,想將太子親自迎回,讓那男人知道她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她有權讓那人遠離太子。
天子原先顧念她是婦道人家,不肯恩准,後來看她來得頻繁了,加之皇后常來他耳邊嗡嗡嗡地叫喚,他迫不得已,只能準了。
太子妃帶上東宮的親衛出發了,熟料,方出城不過兩日,在一偏僻小徑,他們竟然遭逢刺殺。刺殺者來勢洶洶,武藝高強,親衛或死或傷,屍橫遍野。太子妃受驚,被受傷的親衛護送逃亡,半路被人追殺,身負重傷,還是親衛拼死救下了她一命。她大受刺激,一路往京城方向逃去,而敵方也未有追上,她這方險險保住了性命。
太子妃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