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看了百姓,你是天子王侯難道就不仰仗他們?”
明光閣中裡外都坐滿了人,夜天漓此時早已不耐煩,一把抓過掌櫃的,還沒等他說話,掌櫃抬頭時便嚇的直作揖:“十二殿下,您要看犒軍怎麼還來這兒?您看看,樓上樓下實在是無處可坐了,您讓小的如何是好啊!”
夜天漓喝道:“礙事的都給我轟出去,天都什麼時候竟有這麼多人!”
卿塵自身後拉他:“沒你這麼霸道的,人家開門做生意,你偏來難為人。”
夜天漓道:“這不是陪你來湊熱鬧,我變著法子躲出來不去神武門站著,難道跑這兒站上半天?那還不如神武門清靜。”
正說著,店裡夥計一溜煙自樓上小跑下來,在掌櫃耳邊輕言幾句,掌櫃如釋重負轉身求道:“殿下,樓上雅閣有人請,說是與您相熟的,您湊合這一時賞小的個方便。”
朱欄窗前,正有人俯身下來對這邊抱拳招呼,卿塵和夜天漓都意外,卻原來是莫不平。
夜天漓對掌櫃的道:“一壺青峰翠雲,再打點幾樣小菜送來樓上。”拉了卿塵舉步上去。
一進門,莫不平目光先在卿塵臉上停落,方對夜天漓道:“十二殿下別來無恙!”
夜天漓見了莫不平竟規規矩矩十分不缺禮數,笑道:“早幾日聽說先生回了伊歌便想去拜訪,卻都不知先生身在何處,今天倒巧。”
卿塵暗覺莫不平這老頭來頭十分不一般,不但令夜天湛奉若上賓,連夜天漓這樣驕橫的人都對他恭敬有加。淺笑說道:“莫先生好!”
莫不平笑道:“多日不見,方才險些沒認出來,鳳姑娘如此打扮倒比十二殿下都更有幾分瀟灑。”
卿塵瞥了夜天漓一眼:“我比他文雅倒是真的,方才若不是先生,這明光閣怕要遭殃。”
夜天漓也不介意,揚了揚眉拂襟落座,三人笑談閒聊。
北征大軍在城外整裝待命,三十萬戰士不能同時進京,是隻有一萬玄甲軍隨凌王神武門面聖。
茶香在手,碧葉清盞翠淡明亮,其上隱有雪霧之色深繞,卿塵細細的品了口茶,回味悠長中望著視窗出神,想像一會兒大軍入城不知是什麼壯觀場面,期待時竟略有些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緊張。
過不多時,只聽遠處一聲金鼓擂動,鼓聲威嚴動如雷鳴,沉沉響徹四方。隨著金鼓隆隆,一道低沉的號角聲彷彿自天邊響起,東城雍門緩緩開啟。
一時間滿城的喧鬧像是突然被抹掉,整個天都驀然安靜,陷入肅穆之中。
萬眾翹首,遙望一方,隨著威沉的鐵蹄聲,腳下大地震顫,城門處如同錯覺般出現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玄色鐵潮,使這深秋高遠的天地驟然變得肅殺,彷彿冷冷凝聚了寒意。
碧空之下一面金色大旗躍然高擎,其上明繡九爪蟠龍神形威怒,昂首騰雲,獵獵於長風之中。
三軍之前,當先兩將白馬銀盔,一萬鐵騎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鋒銳,成十個方陣依序而列,隨他二人緩緩入城。
軍容肅整,軍威嚴穆,眾人能清晰聽到整齊劃一的步伐落地,震動著雄偉的伊歌城。
卿塵不由得起身站到窗前,想看清領兵的兩位將軍,相隔較遠,兩人又盔甲在身,只依稀能看到眉眼。她握著窗稜的手一緊,身子向前傾了下,左邊那個銀甲白纓身形挺拔的將軍分明便是十一,但另一人卻並非她記憶中那個清峻的身影。
她望著遠處,愣立在窗前,驀的被一聲巨響驚醒,那是上萬鐵騎不聞一絲錯亂的同時立定,威嚴震撼。
夜天漓亦語意感慨的說道:“四哥練兵之精,治軍之嚴,當真無人能出其右。”
卿塵凝視十一身邊的人,落空的失望如同城中浩瀚玄潮逐漸覆過心間,她緩聲問道:“前面領軍的便是凌王殿下?”
夜天漓一笑,道:“你自己看。”
她重新將目光投向神武門,但見軍中寂靜,肅然無聲,只聞四周招展的戰旗獵獵作響。圍觀百姓被這軍威所震,一時皆盡肅穆。
玄甲鐵騎已全部進入雍門,號角聲再次響徹九城內外。
原本成十個長方型的軍陣中,最後一陣的戰士突然同時向兩旁分開,一騎白色戰馬裂陣而出,馬上之人戰甲佩劍,飛騎前馳,白袍勝雪,披風高揚肆虐風中,所到之處軍陣一一中分,如同奪目寒光將玄甲鐵騎一劃為二。
其人在前,身後立刻有有戰士策馬相隨,填補分裂的空隙,整個軍陣隨之推進,緩緩風雲湧動,變幻成為一個完整的四方陣形。
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