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於禮節的言語,戴鐸卻只把此話當做客氣言語,一直以主僕之禮和四阿哥相處。
此時,戴鐸見四阿哥面色較平時和善許多,心下大安,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稟道:“卑職剛剛得到訊息,皇上明日不來大螺頂,而是改道去了中臺,箇中原因尚不明晰!”
四阿哥面色頓時一暗,眸子裡閃過一絲隱忍和冰冷。蘇培盛心下一緊,連忙端過茶杯體貼地遞到四阿哥的手中,四阿哥默默地握在手中不言不語,屋子裡的氣氛彷彿被寒冰凍住一般,冷颼颼的令人四肢發涼。
須臾,四阿哥重重地擱下茶杯道:“罷了,皇上不來也好,這裡剛剛出了飛賊,皇上來了也會覺得不安全。飛賊的事情審得如何?”
戴鐸鬆了口氣道:“回四爺,那些飛賊嘴很嚴實,怎麼折磨都不露口風,只是在他們的身上發現了反清復明的腰牌,看似是朱三太子的餘孽!”
四阿哥此時倒是笑的真切:“朱三太子?就算有朱三太子,此時也是古稀之年,還能有何作為?戴先生有何看法?”
戴鐸躬身道:“四爺英明,卑職亦有同感!這些飛賊只怕是專門為四爺而來!卑職以為可能還是……”戴鐸沒有明說,只是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八字,然後接著道:“他們此舉無非是想讓皇上斥責四爺辦事不力,從而厭棄四爺,四爺可要……”戴鐸適可而止。
四阿哥深深舒了口氣道:“來得好!爺還照單全收了,順了他們的心意!蘇培盛,筆墨伺候!”
蘇培盛急忙回道:“扎!”慌忙擺好筆墨紙硯,服侍著四阿哥寫奏摺。
顧秋月睡得早,亦不安穩,此次夢中的年秋月不再託付她照顧福沛,而是面露戚容,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顧秋月亦被身體的原主攪得情緒低落,慵懶地躺在床上不想起身。吳嬤嬤絮絮叨叨半晌,顧秋月才伸了個懶腰起身梳洗。
一時,暮雲挑了簾子進來歡喜道:“小姐,您可真幸運,聽說皇上也來了五臺山呢!”
顧秋月吃了一驚,猛地扭頭,梳頭丫鬟不曾留意她會有此舉,扯得她的髮絲生疼,她哎喲一聲撥出口來。吳嬤嬤輕打一下梳頭丫鬟嗔怪道:“找打呢!一個二個毛毛躁躁不省心,仔細告訴夫人把你們賣給人牙子!”
顧秋月顧不得和吳嬤嬤打趣,只是急切地問暮雲:“你聽誰說的?真的嗎?”
慕雲笑道:“寺內的小和尚提示奴婢不可亂走,說皇上有可能來這裡呢!想是不會有假!”
顧秋月陷入沉思,任由著梳頭丫鬟折騰著她的頭髮。
她早已打聽清楚,現在是康熙四十一年二月,歷史上記載皇上第四次登五臺山似乎就是此時。
她心下雀躍,沒想到一次意外的卦象還願,竟然和康熙大帝朝拜五臺山合上了節拍。她記得康熙四登五臺山時,隨駕的有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皇十三子胤祥。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如果能在這五臺山一睹康熙聖容,也不枉走這一遭。當然,最好能看看四阿哥到底長得如何,一下子能看到歷史上兩個和赫赫有名的皇帝不可為不幸。
她雖然害怕進入深宮,不願意和眾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但是,她和許多現代女人一樣是這位四爺的超級粉絲。
既然避免不了嫁入四爺府,那麼趁早讓自己在四爺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也好過一抹黑的進入四爺府要強得多!
太多的因素使她想早日認識這位四爺。
顧秋月想得太過入神,連年羹堯進來也沒發現。年羹堯見妹妹又出現神遊的神態,不覺煩躁道:“又想什麼呢?成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思緒陡然被打斷,顧秋月嚇了一跳,她回頭含笑喊了聲哥哥,亦不做解釋。
年羹堯並不落座,只是有些鬱鬱寡歡地道:“皇上上了五臺山,極有可能來大螺頂,今日出門小心些,免得撞了御駕,徒遭罪受!”
顧秋月聽了頓時洩氣,她忘了這是清朝,一般的官員連皇上的面也見不到,那能讓她一個閨中小姐見到皇上的尊榮?
她悻悻地道:“小妹知道了!”
顧秋月用了點齋飯,隨著哥哥到大雄寶殿去還願上香。
進入殿內,佛像莊嚴、鐘磬悅耳,善男信女敬香禮拜,虔誠禱祝祈願和平安康。顧秋月捻起三隻香燭,點燃拜了三拜,然後奉於香爐之上。
她雙手合十,默默地看著那慈眉善目的佛像,眼裡不覺起了一層薄霧。不知她的父母如今怎樣,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傷減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