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何氏對張槐道:“我今兒還跟鄭嫂子說哩,要搬去跟她做伴。她可高興了。還說那地方只住了她一家,每回家裡只剩菊花一個人的時候,她都不放心。我們要是搬去了,可不是多了個伴。”
張槐聽了臉有些紅,也不言語。
他的心思如今家裡人都曉得,只是沒有往明裡說罷了。
何氏下定決心,要早早地搬過去跟鄭家做鄰居,還有一層意思:這菊花老呆在家裡也不出門,槐子如今又在上學堂,閒了還要忙家裡的活計,兩人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這親事還真不靠譜。
她嘆口氣道:“那邊也寬敞不少,餵豬餵雞餵鴨都好。要是地方大,還能種不少果木哩。”
張大栓喝了一口玉米糊說道:“明年吧。今年是不成了,就算是蓋土牆也不成。可我想要麼就不蓋,要蓋非得蓋磚牆瓦屋,跟村長家似的才好。多攢一年吧。他娘,反正咱家田地也不多,咱倆早晚吃些苦,去打豬草。不然的話,這不到秋天,也沒那麼些東西餵豬。”
何氏安慰他道:“也沒幾個月了,挨挨就到秋天了。”
張楊是越發的懂事了,見爹孃籌劃家計,便道:“往後我跟哥哥每天早上去打豬草吧,回來上學正好。娘不是還要做早飯、洗衣裳麼?”
張大栓不悅地說道:“那早上就我一人去,下晚我再跟你娘一缺去。你好好唸書就成。”
張槐放下碗筷,鄭重地對張楊道:“楊子,要是你不喜讀書,哥準把你揪家來幹活;可既然你喜歡讀書,那就好好讀,爭口氣!再說,你才幾歲,能幫啥忙?咱們各幹各的,我跟爹孃動手動腦子賺錢;你只管讀書就成了。我們掙了錢蓋房子買地;你哩,要是能掙個秀才家來,那哥臉上也是有光彩的。”
張大栓也豪氣地對張楊道:“兒子,你只管好好讀書。爹還幹得動,等爹幹不動了,你也出息了,你就來養爹。”
張楊臉上也沒有嬉笑的模樣,肅穆地說道:“爹,哥!你們放心,旁的我也不敢說,我定要掙個秀才家來。要是周夫子沒來咱村,我還不敢說這話;可週夫子既然在這村裡住下了,我就會好好地跟著他學。夫子可是有大學問的人哩,我下了學常跟他請教,他跟我說了好些外面的事,還教我好些史書的故事。我如今比學堂裡的人多學了不少,夫子說只要我用心學,就會盡力教我。
張大栓兩口子聽了簡直是喜出望外,怪道兒子總是很晚才家來哩,原來是跟著夫子做學問。
何氏急忙道:“往後你下了學不用急著家來,只管在學堂讀書。咱家人口簡單,也沒那麼些雜事。餵豬餵雞有娘在哩。”
張楊見娘一副巴不得他整天讀書的樣子,笑道:“娘,老是讀書也不成。我家來喂喂豬,喂喂雞,也耽誤不了多少時辰。”
張槐微笑問道:“小石頭是不是也在跟夫子學?”
他和青木這麼大了,到了農忙季節,要幫著家裡幹活,每日下了學都是匆匆往家趕,因此也不知下學後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南村的起點
說起小石頭,張楊不由得佩服地說道:“噯!石頭實在是聰明,夫子很喜歡他哩。他年紀小,有些調皮貪玩,夫子就管著他,讓他每天下了學,在學堂裡寫完幾篇大字、背上一篇文章才準回家。那小子一點也不含糊,很快就做完了。弄得夫子要增加他的課業。可是石頭說他娘要生寶寶了,想早點回家陪他娘,夫子這才放過他。”
張大栓哈哈大笑道:“趙三養了個好兒子哩。楊子,你可不能叫石頭給比下去了。”
張槐笑著對爹說道:“爹,瞧你說的,這讀書也是要靠天分的。小石頭聰明一些,幹嘛要跟他比?楊子,你盡力就好了,可別弄得心裡存了心事。夫子早就說過,讀書不光是為了求取功名的,重要的是真學到東西,那不管幹啥都能有些成算。”
張楊笑道:“這我曉得,夫子一再告誡過哩。”
何氏在一旁也聽不大懂,卻仍然津津有味地聽著,也不嫌厭煩,也不催他們。油燈的光線昏暗,搖搖晃晃的,映得人臉朦朦一層光暈。
春夜是喧囂的,外面不時地響起幾聲狗叫,間或小兒的哭聲,遠處田野裡傳來蛙鳴;隔壁花婆子的聲音也不時地傳過來,讓一家人皺眉,更加堅定了要搬走的想法——這婆娘好嗦!
第二天,張槐去了學堂,本想跟青木趁下學去找村長李耕田說養魚的事,可巧他來找周夫子說事兒,張槐跟青木便趕緊上前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李耕田和周夫子聽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