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
他從外面收回目光,認真地問李明瑞:“爺爺,要是我自己相中了一個人你們能同意我娶她麼?”
李明瑞驚訝地瞧著他,難不成這個小孫子還真的跟兒子當年似的,自己偷偷地跟人家閨女私定了終身?
他十分氣惱地想,要是這樣的話,還真是家學淵源哩!
他老李家咋老是出這樣的事?
李長雨見了爺爺的神情,忙解釋道:“爺爺,我不過是打個比方問問,眼下啥事也沒有哩。因為我想弄清楚,要是我相中的人不合爹孃跟爺爺的意思,你們會不會讓我自己做主。比如這個人或許家裡窮,或許長得不好看,又或許沒那麼能幹,總之跟你們心裡的好媳婦比要差一些,你們還能答應我麼?”
李明瑞這才定下心來笑道:“咱鄉下人,還指望娶個鳳凰家來不成。只要大面子上過得去,肯定是會依你的。家裡窮點、長得醜點都不算啥;就是這個能幹麼,就要好好掂量了。長雨,你也不會喜歡一個懶婆娘吧?要是花婆子那樣的,你會喜歡?”李長雨不過是想問他會不會嫌棄菊花醜,所以才把窮啊、能啊這些也擺出來,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此時聽了李明瑞的話,忍不住氣惱地推了他一把道:“爺爺,瞧你說的啥話哩!”
李明瑞呵呵地乾笑了兩聲道:“爺爺跟你開個玩笑麼!你說的這些哩,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賢惠——‘家有賢妻,平安和樂,。瞧你娘就曉得了,她也不枉你爹為她鬮了那麼一場。要是你貪圖美色和錢財,想娶個不省事的家來,我們是肯定不能同意的。”
李長雨聽了大喜,連聲道:“不會的,不會的。她······呵呵,爺爺,我是說我又不傻,娶那樣的人家來,不是自個跟自個過不去麼,往後幾十年還過不過了?”
他心道,菊花要是不算賢惠的話,那這村裡就沒有賢惠的了。
想著自己能得到家裡的支援,剛才有些彷徨不定、惴惴不安的心頓時沉澱下來,剩下的就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對菊花的心意有多深,是不是一定要跟槐子爭她了。
這是一定要弄清楚的,還要趕快弄清楚。
不然的話,等他終於弄清楚了自己對菊花的心意——想要娶她的時候,她卻跟槐子定親了,那不是要人命麼!
再說,就算是弄清了自己的心意,也要得到菊花的心才行,不然的話,終究不能得償所願。
這點至關重要,要不然上回在船上,槐子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黯然神傷了。
看來今年過年他要忙了——得往鄭家多跑幾趟才成。
李明瑞人老成精,早發現小孫子不對勁了,李長雨那忽喜忽憂的臉色,不管如何掩飾,哪裡能逃脫爺爺那雙歷經人事的老眼?
孫子心裡肯定有人。
會是誰哩?
不急!他覺得只要仔細地注意這小子,總能弄清楚他喜歡的人是在清輝還是在下塘集。
可是,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有意外的。
在這件事上,李明瑞跟兒子李耕田私下裡也猜測過,卻都猜錯了,他們從來就沒想到菊花的身上。
因為她雖然是個好閨女,可是頂著一張醜顏,他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青春年少的李長雨會不在乎這點,去喜歡她;更沒想到的是,連槐子也不顧當年的事,誓要娶菊花。
這可真是鄉村奇聞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吃晚飯的時候,面對方氏端上來的一大桌菜,李家氣氛頗為熱烈。因為周夫子始終覺得在李家吃飯不方便,李耕田就幫他請了一個人專門為他做飯,所以,他已經不在李家吃飯了。
李表雨拿定了主意,心情好了很多,吃著娘做的乾菜燜肉,覺得特有味道,狠狠地扒了一碗飯下肚。
他放下碗,先不去盛飯,對方氏道:“娘,你做飯的手藝好得很,不比菊花差。你平常應該多想想,咋能把種出來的東西做成好吃的,最好還能裝在罐子裡擱一段時候,不就能對外賣了麼。”
方氏白了他一眼道:“我忙得很,伺候你們爺們幾個都不得閒,哪有空想那些。”
李耕田聽了卻若有所思。
李長雨笑道:“又沒讓你啥也不幹,就想這些。總歸你不就是幹家務、做吃的麼,那為啥不能在做的時候多想想哩?你瞧,人人都醃菜,可是菊花醃出了辣白菜;家家都殺豬,菊花就灌了香腸;這山芋粉絲咱早就吃過了吧?她就用辣白菜和粉絲一起,做出了酸辣粉絲。娘你的茶飯手藝這麼好,動腦子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