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和青木聽了就抄起小方桌上的粗瓷碗,將魚搛了起來,然後又用另外的筷子搛了生魚放在火鉗上烤。
張楊也不用人讓,直接用手捏住一條小魚的尾巴,仰頭啃了起來。一時被燙得齜牙咧嘴,那第一口魚肉含在嘴裡·被舌頭團的直旋,不敢咀嚼吞嚥,好半天才嚼動起來。
青木看了直笑,叫菊花趕緊也吃。
張槐忙端起碗遞到她的面前,又含笑柔聲問道:“用手還是用筷子哩?還是用手吧,用手方便些,反正待會再洗就是了。你揀一條,剩下的我送去給我娘和嬸子吃。”
菊花看著他的臉被搖曳的燈光晃得忽明忽暗,只有眼睛燁燁生輝·仿如夜空的星辰,便對他微微一笑,先動手摺起面巾,方才選了條沒有塗辣醬的魚,如張楊一般,伸出兩根指頭捏住魚尾,另一隻手又托住魚頭,攔腰啃了起來。
果然是好味道,外皮焦脆,魚肉嫩香。
槐子見她拿了,輕笑一聲,端著碗就去了堂屋。
出了門,就見夜幕下,院子裡一片暗白,沖淡了這漆黑的夜色,門開處,燈光照出不大明朗的一條走道,那落雪飄向光影中,密集而急
堂屋裡,楊氏和何氏正輕聲細語地說著話,見槐子推門進來,忙停下含笑問道:“烤好了?”瞅見他手上的大碗,笑著叮囑道:“少放些辣醬,大晚上的,吃辣了肚子不舒坦。”
槐子聽了點頭,說道:“這是頭一撥,下手沒個準,後面的就塗的少了。”
何氏接過碗,聞著那香氣,笑道:“又吃這麼些東西,晚上睡不踏實!”
楊氏道:“不怕,這也沒多少。槐子,你去玩吧,我們吃完了就把碗和筷子送過去。”
槐子答應了一聲,又道:“不用嬸子送,待會我過來拿。”說著仍舊轉身出去了,走時隨手掩上了門。
這裡楊氏和何氏吃了魚,一邊輕聲談起槐子和菊花的親事來。
原來,菊花能想到自己跟槐子與眾不同的相處情形,楊氏與何氏當然也能看到,她們又不是瞎子。菊花想好好的談戀愛,兩位長輩哪裡能容許這情形繼續下去,卻又沒個頭緒和說法。正如當初狗蛋娘懷疑梅子喜歡青木,就急忙幫閨女安排籌劃親事,為的就是這個。
尤其是楊氏,心裡就有些著急和不安。
原先槐子來玩,跟菊花也沒太多的接觸,況且菊花那時也小一些,自然無大礙;如今兩人情投意合的,這麼朝夕見面,眉來眼去的,非得要定親才成,不然像啥樣!
菊葩那做著戀愛的美夢,楊氏卻下定決心,想著趕快幫她定親,免得沒個名分,傳出閒話來禍害閨女的名聲。她又不想制止兩人的來往和接觸,雖然她並沒有菊花那自由戀愛的想法,卻在心裡隱隱覺得,讓他們小兒女這麼相處很好,又沒有失禮的地方,有啥見不得人的?不過,要是定了親就更完美了。
何氏也是當孃的,很能明白她的心思,主動說道:“那就下個月定親。臘月裡定親也喜氣。快過年了,定了親就跟一家人似的,娃們在一塊玩也便宜。”
楊氏連連點頭道:“我回頭跟她爹、她哥哥商議一回,還得跟菊花自個說一聲才成。你先不急,等我的信兒。咱商議好了,忙起來也快。那些面子頭上的虛禮,就不要弄太繁瑣了,莊稼人,講究那些幹啥?我家青木定親的時候,多餘的虛禮一樣沒走,該有的規矩我也是一樣不拉。”
何氏樂呵呵地點頭道:“這我明白。你好好地問菊花,甭說啥怕人閒話之類的——她又沒做啥出格的事,聽了這話娃兒心裡說不準要難受。你只問她樂意嫁槐子不。要是樂意,再跟她說定親的好處;要是不樂意······”
她居然說不下去了,竟然是無法想象菊花不樂意該咋辦,那槐子不是要難過死了?
楊氏見她擔憂失落的樣子,拍拍她的手,安慰地說道:“你當我怕菊花嫁不出去,要急急地定下槐子麼?我才沒那麼糊塗哩。我自然是看得清她的心思,不過小娃兒不知輕重,有些事不太明白,我得跟她掰扯明白了才好。”
何氏這才高興起來。兩人遂談些別的,一邊做針線。
廚房裡,吃得正熱鬧。
菊花吃了好幾條小魚,有一條辣得她眼淚都出來了,燈光映照下,雙眸一片波光瀲灩,她含笑蹙眉,對著張槐連聲埋怨道:“槐子哥,辣椒醬如今也是很值錢的——能醃辣白菜賣哩,你塗這麼些很傷本哩!”
聽得大夥都笑了起來,青木急忙端過小方桌上的茶杯,倒了杯熱水遞給她,一邊笑道:“你不是說不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