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農婦正在地裡薅草,那是吳家和王家的媳婦們。男人們下水田栽秧,她們就在地裡薅草,這些黃豆、花生種下去不管可不成。
劉小妹目光在池塘裡流連了一會,忽然問道:“菊花,眼下荷葉也不多,你拿啥東西包雞?就算荷葉長起來,你也不能掐了它——下面的藕要爛哩!”
菊花微笑道:“你忘了,咱們蒸窩窩頭都用啥東西墊的?那個葛藤葉子,還有井岡刺葉子不都是好東西?我就喜歡用那葉子墊著蒸饅頭,有一股清香味兒,比墊紗布好。
這兩種植物都是山上的灌木,葉片有男人巴掌大小,那個井岡刺的學名也不知是什麼,反正鄉村人都這麼叫。其實用什麼包雞也沒有特別的講究,最主要的是取那一股清香味道,用荷葉也是如此。
劉小妹眼睛一亮,道:“那東西好。可是這雞要叫啥名兒哩?我原聽你說荷葉包雞,想著就叫‘荷葉雞,,如今用了這兩種葉子,也不好這麼叫了。”
菊花道:“還叫‘荷葉雞,。
沒荷葉的季節,用旁的東西替代,這也不算啥,難不成人買只雞還來追根究底?”
劉小妹點頭,抿嘴笑道:“我可是等著發財哩。”她躍躍欲試的樣子,恨不得馬上回去賣雞。
菊花見小蔥在懷裡扭來扭去的,有些不耐煩了,便起身道:“走吧,家去吃飯。我說,你就在我家吃不好麼?我叫梅子來陪你,再把你三嫂小秀也叫來,咱們說說話兒。”
劉小妹搖頭道:“我來的時候,我娘把雞都殺了哩,我咋能在你這吃飯,那不是惹她老人家生氣麼?”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她回孃家少哩。
菊花也不再強求,劉小妹背起兒子,兩人一路說著話,回村去了。
栽秧完了就是割麥。把春耕春收忙完,人們稍作歇息,做些推秧草、薅草的農活。媳婦們則呆在菜園子多一些,各種蔬菜都呼啦啦抽苗猛長,最是不能大意的時候。不過,這些活計都是不緊張的,規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們甚有閒心上山下田,找些野食。
這日,桂枝帶了她孃家三叔三嬸和堂妹上門,相看來財。本來是要往鄭家去的,菊花想著娘跟嫂子都懷著身子,不想讓她們累著,便讓桂枝帶了人來張家。
“菊花,我娘在家做飯哩,我們晌午不在這吃飯,你甭張羅了。這麼多人,你還有兩個奶娃要照應,鬮哄哄的惹得你煩。”桂枝見菊花去廚房安排晌午飯,便趕過來對她這麼說。
菊花不在意地說道:“桂枝嫂子,你咋這麼講禮哩?你娘準備了飯菜,你們晚上家去再吃,晌午就在我家吃一頓,也不要緊。一個村的,咋還這麼客氣?你們多呆些時候,也能瞧仔細些,不然慌慌張張的,有些話沒能問清楚,不是誤事麼?趕明兒我也去你家吃一頓不就成了。”
桂枝聽了“撲哧”一聲笑了,湊近她小聲道:“那看看我三叔三嬸是個啥意思,要是他們覺得來財還算合心意,那就在這吃;要是他們覺得這門親不合適,那也不好意思在這吃飯不是?”
菊花點點頭道:“成。那我先準備著。反正我們家人多,備些菜也不會浪費。”
她交代了劉嬸和葡萄幾句,便陪著桂枝去堂屋。
堂屋裡,菊花二舅楊得志、鄭長河和張大栓陪著桂枝二叔和三叔坐在八仙桌旁,趙大嘴和來財則坐在小凳子上,聽長輩們說話,間或問上來財一句兩句。
媳婦們則聚集在何氏的房間,正一邊說些閒話,一邊誇板栗和小蔥。
菊花外婆、二舅母林氏和楊氏何氏都在,女方則是桂枝的二嬸三嬸帶著堂妹桂葉,還有老成叔的媳婦黃氏——她是桂枝的姑媽。
菊花跟桂枝也找了個板凳坐下了,聽長輩們說話。
因都誇板栗機靈,汪氏笑得慈眉善目,似乎不經意地對何氏道:“親家,板栗這麼討人喜,你可要留心了:不能慣著他。說起來,來財小時候那個聰明勁兒,那不是人見人愛的?可你猜怎麼著—”她轉向桂枝三嬸,慢聲道——“人老了,就是心軟,他小人兒生的好,又聰明,我就凡事縱容了些,結果,養成了一副惹事淘氣性子,那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日戳三搗四,攆狗抓雞······”
她跟桂枝三嬸一一細數來財小時候的調皮事,偏幾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林氏見婆婆這樣說來財,很不服氣,心想兒子哪有這麼調皮?就有,也不能跟人說哩。今兒不是來相親的麼?這麼跟人說兒子不成器,那人家還能看上來財?
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