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上前一步,捋了捋袖子道:“說那些淡話幹啥?也不用費事等往後,咱接著打,打死為止。這婆娘要是死了,老孃給她抵命,反正咱兒子孫子都齊全,死了也有人送終。”
張大栓聞言立即跟上來道:“對!打死了,咱抵命。全死乾淨了,村裡也少個禍害。等清明的時候,瞧到你兩口子墳上燒紙的人多,還是到咱兩口子墳上燒紙的人多。”
菊花跟槐子聽了這話,不禁呆住了。
孫金山見張大栓兩口子那殺氣騰騰的樣子,愣是說不出話來,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他們也被勾動了怒火,話說得決絕的很。他見鐵柱抱著他娘已經走遠了,哼了一聲道:“回頭再跟你們理論,眼下沒空閒。”
說完轉身就走了,只是這話氣勢弱了一大截。
何氏“呸”了一聲,對聞聲趕出來的楊氏和鄭長河道:“晦氣!咱今兒早上還高興著哩,叫這婆娘一攪和,弄一肚子氣。”
楊氏已經聽青木說了這事,明白柳兒娘是將對鄭家的仇恨轉到張家頭上,忍氣勸道:“氣啥?反正你今兒沒吃虧,還把那婆娘打了一頓,應該是出了一口氣才對。就是可憐趙鋒那娃兒,也不曉得摔壞沒有。這要是有個好歹,那不是讓三哥兒兩口子沒法活了?”
張大栓跟鄭長河則站在柳樹下,嘀嘀咕咕不知說啥。
菊花進屋抱了小蔥出來,送到何氏面前,勸道:“娘,瞧小蔥見你就笑哩。你也甭氣了,更不要有抵命的想法——她那命能抵得過你這命麼?咱家去吃飯吧。你跟人打了一架,出了力氣,該餓了,我做了火腿小白菜湯哩。”
幾人聽了都繃不住笑起來。
何氏接過小蔥,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道:“我也就是那麼說,才不要給她抵命哩!哼,我活得不知多滋潤,陪她死?腦袋叫驢踢了差不多。”
說笑了幾句,各自回家吃晌午飯。
晌午,何氏果然喝了一大碗火腿小白菜湯,喝完長出了口氣,誇菊花這湯做的好。殊不知是她吵架生氣,嗓子幹著呢,這湯不就正好趕上潤喉了!
菊花抿嘴笑道:“娘,今兒這湯是葡萄做的。”
何氏驚訝地笑道:“葡萄這麼出息了?這娃兒就是個靈泛的。”過後,又當面誇了葡萄幾句,小女娃十分歡喜。
鬧了這半天,有些神疲力竭,飯後一家大小正準備歇會兒,黑皮進來說,有兩個官差在門口求見張老爺。
張大栓正喝水,聞言差點嗆了——他這輩子也沒被人稱呼過張老爺,咳嗽了幾聲,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槐子:“你去瞧瞧,這是咋回事?”
槐子跟菊花相視而笑,道:“怕是送信的來了。爹,你也見見。他們看在楊子的份上,叫你一聲‘老爺’,那是尊重。”
於是讓進兩個官差,一番寒暄客套後,表明來意,果然是來送信的。
張槐跟張大栓就細問他們詳情。
菊花見兩人雖然恭敬,卻並不十分在意,一差役賠笑道:“回張老爺和大少爺的話,小的就是奉命來送信,詳情也不大清楚,張老爺不如瞧瞧張秀才的書信,不就明白了?”
掃一眼張槐,該不會是張秀才的哥哥跟爹都不識字吧?
菊花故意問道:“槐子哥,小叔來信了,怕是交代他去哪兒了,你快瞧瞧,跟爹孃說說。真是怪的很,咋這信才到哩?那流言傳得比信還快——”轉向兩個差役道——“官爺不曉得,有商人從湖州府過來,說小叔他們三個叫官兵給抓走了。這兩天下塘集都在傳這事,急得我爹跟我娘頭髮都白了幾根,村裡人也恥笑埋汰我們幾家。剛剛為這事還跟人打了一架哩,差點打死人,趙秀才的弟弟和娘都受了傷,才用馬車送去集上瞧大夫哩……”
那兩個差役聽了菊花的話,臉上煞白,互相瞧了一眼,忽然起身“撲通”一聲跪在張大栓的面前,不住磕頭,把張大栓嚇了一跳。
菊花心裡冷笑,這兩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一定是沒把這趟差當回事,在路上耽擱了。若不是他們延誤,也不會發生這麼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對槐子使了個眼色,槐子點頭,溫聲問道:“兩位差大哥,這是為何?有話起來說。”
兩個差役只顧磕頭,連聲道:“都是小的們誤事,叫張老爺受罪。張老爺大慈大悲,饒過小的吧——可不能將這事兒跟學政大人說,不然小的二人沒命了。”說完碰頭不止。
張大栓見兩人額頭都碰破了皮,心生不忍,以為他們遇上了煩難事,便要叫起說話。
第四百一十三章 遲來的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