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倒承認鄭家和張家是厚道人家了。
柳兒娘也不敢大聲嚷嚷,孫金山根本不知道這事,這事都是她跟兒媳婦王氏偷偷合計,然後找她孃家嫂子的孃家偷偷乾的,自然見不得光。
可是,要柳兒娘嚥下這口氣。她實在不甘心:這可是好幾百兩銀子哩!
並不是說她真花了這麼多銀子來買辣椒,就算今年辣椒採買價格漲到五文錢一斤,幾千斤辣椒也就花了她二十多兩銀子。
但是。大凡人的心理,算賬都是按最高想象收入來計算的,柳兒娘就是如此。她甚至沒按去年來喜賣給下塘集住戶每斤二十五文的價格來算這個賬,而是按張家賣的最高價——一百文一斤的價來算這個賬。
一斤一百文,十斤就是一千文,也就是一兩銀子,一百斤就是十兩銀子,一千斤就是一百兩銀子,六千斤是多少?
她坐在火盆邊,掰著手指默算這筆賬。待算明六千斤辣椒要賣六百兩銀子。她家少說也要分四百多兩銀子,忽地覺得頭暈心跳起來,心裡那個疼啊,真是無法言說。
那親戚和王氏都覺得憋屈,幾人都忍不下這口氣,又想不出法子來。
“那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了。咱就吵出來。說是張家的佃戶偷偷賣給咱的,咱還出了銀子哩。就說他們不安好心。哼,反正不能讓他們好過。”
於是,商議定了,也不用扯出孫家,那親戚就去張家的佃戶那吵嚷,說他賣給自己的儲藏辣椒的法子是假的,騙了自己五兩銀子不說,害得辣椒都爛了,又扯出吳家來。
這家佃戶也是合夥收辣椒人之一,不過也是藉著親戚的名義在行事罷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傳到張家和鄭家,青木和槐子被那親戚關係繞暈了頭,一邊讓人去仔細打聽,一邊跟菊花琢磨這事。
“不能是吳家老二媳婦乾的吧?那媳婦看上去老實的很。”菊花坐在火桶裡,正抱著小蔥讀書給她聽,聞言不確定地說道。
槐子沉著臉道:“我讓人打聽去了,先弄清他們是啥七扯八拉的親戚關係,再好好盤詢這事。那姓錢的人家就不說了,趕出去就是,只是這吳家有些麻煩。要是吳老二的媳婦真的犯了糊塗,還真不好處置。我又捨不得吳成,可人家又是兄弟,趕走他兄弟,難免讓他心裡存了隔閡;不趕走,也不服眾。”
菊花點頭道:“是要查仔細了。咱們得用的人手少,調教出一個來也不容易,像吳成這樣的,該看重些。”
槐子點點頭,遂跟小蔥逗笑。
等打聽的訊息傳回來,槐子等人算是弄明白了這事,連柳兒娘和嫂子也牽在裡面。這層關係根本遮不住,不過是繞的彎子多了些。最後就剩下吳家老二媳婦有沒有參與這事沒弄明白了。
據柳兒嫂子的孃家嫂子的孃家人說,就是吳家老二媳婦和錢家的媳婦偷看的辣椒,然後跟他們說了換錢的。
她這麼死咬住攀扯,槐子反倒心安了,於是找吳成來問這事。
不等槐子找吳成,吳家人自己就鬧上了。
這天晚上,吳老頭和吳婆子分坐在家裡那張破八仙桌兩旁,召集三個兒子和兒媳婦閨女聚在堂屋說事。
老頭兒掃了一眼散坐在下面板凳上的兒子兒媳和閨女,拍著桌子瞪著老二吳強罵道:“你媳婦乾的好事,這是要害咱全家哩。為了五兩銀子就把東家的事往外說,真是丟人現眼。老吳家窮了幾輩子,還真沒幹過這不要臉的事兒,如今你媳婦就敢幹了。”
吳強一點也不像他名字那樣強,相反,他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被他爹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哀怨地看著媳婦,咋好好地就惹出這麻煩哩?
他媳婦也是老實的,嗚嗚哭著,起身上前,“撲通”一聲給公爹跪下了,賭咒說自己絕沒幹過這事兒。
吳成攔住他爹,沉聲勸道:“爹,咱先問問強子媳婦,不能人家說啥就全信。強媳婦,你好好想想,啥時候跟錢家媳婦一塊去東家那了?”
吳家的老三——吳壯卻是個脾氣暴躁的,他不耐煩地插話道:“還問啥?瞧她那沒出息的模樣,肯定是被她那狗屁的啥表姐調唆了,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才幹這糊塗事。都是你們幫二哥娶的賢惠媳婦,光老實有啥用,一點眼色都不懂。”
吳成喝道:“你二嫂也是你能說的?爹跟娘還坐這哩,我總比你年長吧,你就敢當我們面教訓二哥二嫂了?”
吳壯這才不敢吭聲了,不過嘴裡還在小聲咕噥,卻被他媳婦捏捏手示意他忍著點。
吳強的媳婦被小叔罵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