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問青木學的咋樣,還是夫子教的咋樣,又或者其他。
青木卻像是知道娘要問啥,吞下最後一口湯,又去端飯碗,一邊回道:“還成!夫子講得很好,我也能聽明白!”
楊氏嘴邊的笑意就擴大了。走到桌邊坐下,接過菊花遞過來的飯碗,舀了一勺蝦醬,又搛了些炒茼蒿,低頭吃起來。
菊花也端起了碗,邊吃邊問道:“爹啥時候能家來?”
楊氏道:“要到天黑哩。要是運氣好的話,不用跑到深山裡,就能獵到野味,那家來就早一些。”
菊花笑道:“也不曉得爹今兒能獵到啥東西。”她很期盼能來些野味打牙祭。
楊氏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對她說道:“怎麼著也會有一隻兔子的,一般都不會空手來家。”
菊花笑了起來,對楊氏道:“娘,等爹在家的時候,咱也上山去撿些蘑菇。就在附近撿。”
青木接著話茬道:“等學裡休息的時候,我陪你去吧!”
菊花問道:“那幾天休息一回哩?”
青木答道:“十天休息一天。”
“哦!”菊花心想,你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我哪裡敢拉你到處跑?再說,等你休息了,天氣不知冷成啥樣了。
果然楊氏道:“怕天冷了,山上沒蘑菇哩。前一陣子還有。要是到了春日裡,就多一些;九十月裡也多。這會子只怕沒了。”
菊花這才死了心。
下午,楊氏去了地裡瞧小麥。太陽還掛得高高的,鄭長河和趙三就回來了,不過鄭長河是被趙三揹回來的——他的腿摔斷了。
菊花瞧著鄭長河那強作笑顏的風霜臉,再一掃趙三凝重的表情,只覺得早起好不容易鼓起的希望和勇氣如漏了氣的皮球似的癟了下來。
趙三將鄭長河安置在堂屋青木睡的床上,一邊跟菊花說道:“我到村裡叫秦大夫來,你先照應你爹。也甭著急,你爹會沒事兒的,就是要在床上躺一陣子,有些麻煩就是了。”
菊花鎮定地回道:“趙三叔,那難為你跑一趟了。”
趙三笑道:“你這娃子,我不也要家去麼?這不是順便。”
鄭長河躺在床上,見趙三匆匆往外走,忙叫住他道:“那兔子和野雞你咋不拎上?拿家去把小石頭燉湯喝。”
趙三回過身責怪地跟他說道:“你都這樣了,還惦記這事兒?我就是把這些東西留給你補身子的,要是另外買東西來瞧你不還得花錢?你多補補,好快些將身子養好。雖說眼下入冬了,田裡的事兒也不多,可躺在床上也不舒坦不是,還讓嫂子和菊花他們跟著揪心著急!”
鄭長河說不過他,腿上又疼,只好苦笑著看他出去了。
菊花等趙三走遠了,才上前輕輕地捲起她爹左邊的褲腿,只見整個膝蓋已經紅腫不堪,小腿甚至有些扭曲,上面還劃開了好大的一條猙獰傷口。
她的眼淚就忍不住下來了——這要是鄭長河的腿治不好,那可咋辦?這個家不是更難了?這麼嚴重的傷,趙三咋說得那麼輕巧,當她是小娃兒哄哩!
鄭長河雖然疼的厲害,但見了閨女的樣子,也強作笑臉安慰她道:“花呀,爹是有些疼,可真的不礙事!那個秦大夫醫術好的很,要不然你趙三叔也不會那樣說。快甭哭了!”
菊花不敢動他,先倒了些水把他喝,然後去廚房燒了一鍋開水,燙了好幾塊舊布巾,輕輕地將那傷口四周擦乾淨。可惜家裡的酒是劣質的低度酒,不然還能用來清洗消毒。
這時,外面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又急又重,緊跟著楊氏就衝進來了,滿臉的驚慌,手上還糊滿泥巴:“這到底是咋的啦?咋好好的出去,揹著家來哩?”說著眼睛也紅了,又顧忌菊花在一旁,只得強忍著。
鄭長河笑道:“瞧你,我剛跟菊花說了半天,你又來了。我不過是從一個坡上跌到山溝裡頭,摔了腿。你又不是小娃子,那麼慌幹啥?叫娃兒也跟著揪心。三哥兒已經去找秦大夫了。他一來,不就能治好了?不過是要多躺幾天罷了。”
楊氏用手背抹抹眼睛,這才瞧見自個滿手的泥巴,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是沒料到嘛——趙三也沒跟我說清楚。你可想吃點啥?”
鄭長河道:“晌午在山上也沒吃好。菊花,你泡一碗鍋巴把我吃吧!”
菊花忙道:“爹,你腿摔了,得忌嘴哩。好多的東西都不能吃。還是等秦大夫來瞧過了,聽他咋說吧。我先下碗麵把你吃,再把這野雞燉上,晚一點你就能喝湯了。”
楊氏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