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急忙朝塘底瞧,只見趙大嘴和青木他們負責的那個水窪子,水已經很淺了,那魚就不時地翻出水面;或是有人大叫“碰到一條大的”,說著彎腰就去捉,又嚷道“跑了。槐子,往你那去了。快!”
張槐急忙也彎腰去捉,不料也被它滑溜遊走了。
一時間,那聲音就大起來,呼喝聲、笑罵聲、驚叫聲,夾雜著水花被帶動的“嘩啦”聲,不絕入耳。
塘埂上的人也興奮地跟著大叫。他們不能親自下去,在塘埂上乾站著,免不了急得指東點西、呼張三喚李四的。
菊花也被這熱鬧的氣氛帶得激動起來,瞧著那一條條大魚被捉進水桶,水裡的魚還在不停地翻花,跳起露出或黃白(鯉魚)或青白(草魚)的魚肚,恨不得自己也下去抓一回。
這一鬧起來,那狗蛋到底呆不住,很快擠了出去,一會兒在這叫嚷一番,一會兒又跑到那邊指點哪兒有魚,專門往人堆裡鑽。
梅子見了,恨得牙癢癢的,轉頭見小石頭乖乖地挨在菊花身邊,並不亂跑,更是生氣。
菊花見了狗蛋的樣子,低頭給了小石頭一個讚賞的眼光;小石頭也高興地抿嘴笑了,緊緊地扯著她的手挨著她,一邊往下邊瞧。
就見一個小胖子大叫道:“這條大。噯喲!我瞧你往哪跑?”他嘴裡嚷著,人也跟著撲上去。
菊花見在他前邊果然有一條大魚翻滾了一下,尾巴一甩,又沒影了。從那顏色來看,估計是條紅鯉魚。她見那小胖子撲了上去,只覺得自個的心也提了起來,彷彿跟著他一起向著那條大魚撲了上去——
“噯喲……”菊花跟著那小胖子一起驚叫了起來。
小胖子是一下子撲倒在水裡,被冷水給冰的驚叫了一聲;菊花是緊張地身子前傾,雙拳緊握,滿以為他這下子定是抓住了那鯉魚了,不料抓沒抓住不曉得,人卻趴在了水中,要不是水已經很淺了,只怕要一頭紮在水裡,她看得緊張萬分,不由得也跟著驚叫了一聲。
小石頭忙拉住她,大叫道:“菊花姐姐,別掉到塘裡去了。”
菊花一瞧,原來自己剛才太專注,不知不覺地往前跨了一步,差點也跟那小胖子似的往前一撲,幸虧被小石頭拉住了。她放鬆下來後,不禁失聲笑起來——自己這是幹嘛?這不是乾著急麼?
小石頭拽住了她,也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正笑著,卻聽身邊的劉小妹大叫起來:“噯喲!我三哥摔倒了哩。這下麻煩了。三哥,快上來,趕緊家去換衣裳。”菊花這才曉得那人是她三哥。
他從水中爬起來,直起身子,那一身衣裳全溼透了,夾襖上、捲起的袖子上、挽起的褲腿上,全溼噠噠地往下滴水。塘埂上和塘埂下的人都被他那狼狽相給驚著了,愣了一會,方才一齊鬨笑起來;梅子更是不停地跺腳,笑得直不起腰來。
村長李耕田大喝道:“劉三順,趕緊跑著回家換衣裳,看凍涼了。大家要小心了,要都跟三順這樣就麻煩了。不要急,水再舀淺些,不然不好逮。”
劉胖子見兒子這樣,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連條魚也逮不住。你還指望娶媳婦哩?”
人群又是一陣鬨笑。菊花聽了也覺得十分好笑——這逮魚跟娶媳婦好像沒啥關係吧?
她瞧了瞧哥哥,還好,沒啥事;青木也望了望她,見她瞧自己,便咧嘴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
菊花忙大叫道:“哥,你要小心,別掉水裡了。”
青木聽了對她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張槐眯著狹長的眼睛也瞧了她好一會——他從沒見過她像今兒這樣興奮,可是她卻沒叮囑自己小心。唉!自己是越來越小心眼了。
梅子怪異地瞧著她——從沒聽菊花這麼大聲地說過話,還是在這麼多人的場合。哦,上回她娘跟柳兒娘打架的時候不算。
小石頭也有樣學樣,跟著大叫道:“爹,你也要小心哩。掉水裡害娘要洗衣裳哩。”
人聲剛小了一些,聽了他的話又大笑了起來;菊花也笑著拍了下他的頭——這娃兒,想是剛才自己跟他說,他娘懷了小寶寶,要少給她帶麻煩,他就記住了。
周矮子笑道:“你這娃子,不擔心你爹掉水裡會生病,卻擔心你娘要洗衣裳。三哥兒,你這兒子偏心的很哩!石頭啊,就算你爹不掉到水裡,他這一身狗皮晚上不換也是不成的?總歸你娘是要洗衣裳的。”
趙三瞪了兒子一眼,哭笑不得!
這時,剛才撲倒在水中的小胖子上來了。噯喲!真不愧是劉小妹的哥哥,圓不溜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