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們窮慣了,所以不敢亂花錢。小叔讀書的時候,家裡才十幾畝田,好容易攢了些家業,自然要手緊些。不過小叔唸書,家裡也沒虧了他。”
吳姨娘似乎聽出了什麼,溫柔地說道:“那是自然。讀書雖然花銀子,可是,等老爺中舉,乃至中進士後,還不是十倍百倍地賺回來了。”
菊花很古怪地看著她們,雖然她並不想把賬算得那麼清楚,但也不願意被人這麼誤解。須知眾口鑠金,說多了假的也變真的了。事實上這幾年除了給張楊送的銀子外,公中的錢家裡根本沒花過一分。
沒地方花呀!
吃的用的都是自家田地產的,有時順手就從菊花的田地裡弄來了,包括雞和魚。一家人又能吃多少?所以她也不來算這個賬。穿衣也是費不了幾個錢的,菊花自己買的時候,順便又幫公婆買了,也是懶得從公中去領錢。因菊花自己的田地多,所以置辦農具也是成批地買,順便也就幫家裡代買了……
所以張家的公帳沒什麼支出。無非是些人情往來送禮,最大的開支就是送給張楊銀子這一項。
槐子曾經提過這事,菊花無所謂地說道:“一年也沒花多少銀子,算那麼細做什麼。”於是就丟下了。
張家發家肯定有張楊的功勞,最起碼家裡有個人在外做官,一般人也不敢來欺負張家,還有就是也省了稅。可是,這份家業卻實打實地是菊花和槐子掙得。張楊可沒拿回一分銀子來。
按說那些投靠的佃戶田地應該算張楊掙回來的,可是,這在張家的產業裡只能佔極小的比例,一年收租也不過收兩百來兩銀子罷了。
她輕笑道:“姨娘說的對。小叔中舉後。咱們家免納田糧,省了好些,就是旁人也不敢隨便欺負咱們家了。所以,我跟他哥哥僥倖想些主意賺錢,縱然日夜勞累,也順當了不少,才慢慢地攢了這份家業。”
曹氏對這些最是不經心了,一來她本性高潔,二來在家待了些日子。知公婆和哥嫂都是厚道人,所以根本不會疑心,因此對菊花道:“可是苦了爹孃和哥嫂了,撐著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
從不多話的柳姨娘忽然插嘴道:“爹孃自然辛苦,我們老爺怕是不會幹看著,肯定會孝敬的,這不。置辦了這麼些家業,如今可不就享福了。”
菊花笑道:“柳姨娘弄錯了,咱們家這些產業可不是小叔置辦的。除了旁人附送來的田產算是小叔名下,一年也就能收兩百兩租子外,小叔可是沒往家拿過一分銀子。小叔在那清閒的翰林院,哪裡會有銀子,難不成讓他去索賄貪墨?那也要有地方貪才成,還是翰林院書中真的能翻出‘黃金屋’來?這些年家裡倒給他送了五六千銀子。讓他在京置辦房產。不過小叔替張家光宗耀祖,這是什麼都不能比的。爹孃常說,他們睡著了也能笑醒呢,我跟他哥哥也都覺得面上榮耀。”
眾人一呆,沒料到菊花就這麼直說了出來,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
菊花懶懶地瞅著她們。覺得這麼說話實在累,把一點智慧都用在打機鋒上,所以她最是討厭無聊的應酬和宅鬥了,萬不得已時,乾脆挑明,遮遮掩掩的實在難受。
剛才她不過是不想說得太明,以免傷兄弟感情罷了,居然還黏糊上了,再說,張楊若是往家拿銀子,那才奇怪呢,這錢從何而來?
“小叔自己心裡清楚的很,所以從未有二話,他們兄弟也親厚的很。姨娘們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妨自去問小叔好了。”
曹氏臉色一整,對幾人呵斥道:“這事也是你們能插嘴的?況且你們生在內宅,根本不知生計艱難,只當一粥一粟來得很容易是不是?”
她語氣十分嚴厲,大非往常可比。
因為自從那晚張楊教了她一番話後,她便時時謹記要拿出當家主母的風範來,幫夫君管好後宅,只是這些日子幾個女人都很安靜,所以也樂見其成。剛才柳姨娘一說話,她便知不妥,想要呵斥,不料被菊花搶了先。
眾女凜然,柳姨娘羞得面紅耳赤。她本沒旁的想法,因心中深愛張楊,覺得他是最好的,見菊花語氣中透出的意思,張楊竟然沒幫家裡做一點事,她就不服氣了。
菊花瞧著曹氏暗暗點頭,她還為這個弟妹擔心呢,看來也是心裡有數的。
正好何氏跟小蔥從山塘邊回來,笑著叫眾人過去看好東西,這才丟開剛才的話題,湧向那邊。
第五百一十九章 爬樹
何氏高興地對菊花說道:“菊花,你來瞧,我跟小蔥撿了一窩蛋哩,有六個。是大黃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