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夫子吹著鬍子對黃豆道:“在外邊別說你是老夫弟子,忒丟人了。”
黃豆不服氣,還要對嘴,被青木一瞪眼,示意葫蘆板栗他們帶著他出去了。笑一笑可以,在由他胡說,就失禮了。
小娃兒們出了酒家,在田間道路上牽出一長串,往鄭家去。
這路也被修整過了,全部用三尺長、半尺寬厚的枕木鋪出一條棧道,一直通向鄭家門口,便是下雨,也乾乾淨淨的。
葫蘆和板栗覺得黃豆今兒立了功,不過不該對錢大人說那樣的話,那真是太危險了,於是一邊走一邊跟他掰扯道理。
可是黃豆真是恨上這個錢大人了,愣是不覺得自己錯了。他見所有人都說自己,那嘴巴翹得能掛油壺。
到鄭家後,見了娘和姑姑奶奶,方說起先前的情況。菊花是因為不放心這事,才回孃家等訊息的。
聽完板栗的敘述,劉雲嵐氣得要揪黃豆耳朵。可她就要臨盆了,身子笨拙,被這小子躲開了。
菊花見黃豆一副不知錯的樣子,嘆了口氣,將他招到跟前攬在懷裡,問道:“你可是覺著,今兒這官司能贏了,是你的功勞?”
黃豆嘟囔著嘴,嘀咕了兩句話,菊花也沒聽清。
菊花正色對葫蘆和板栗道:“今兒這事,要不是周夫子他們,還有許多學子在場,你們以為這樣簡單就能了結?我跟你倆說過多少回了,官場上的事黑著哩,啥不擇手段、匪夷所思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別說這事也算個由頭,就算是咱們一點錯都沒有。要是人家成心往你頭上扣屎盆子,你照樣逃不了。顛倒黑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有時候真相併不重要。”
葫蘆忙道:“那個二皇子看樣子很英明,他……”
“那也不能大意了。你以為每次都能這麼好運氣?要是這回只有那錢大人單獨審這案子。咱們這邊也沒有周夫子他們監場,你想想會是啥結果?”
葫蘆心裡一冷,神色黯然。
菊花繼續道:“看來二皇子心裡本來就有定論了。畢竟他們先查過了,又有周夫子他們在場旁聽,就算黃豆不去,也是這個結果。沒聽夫子說麼,他在哪吃飯拉屎,誰也管不著。這錢大人也是個不知趣的,二皇子在稱量他哩。他這官兒算是當到頭了。”
板栗笑嘻嘻地說道:“娘說的咱記住了,下回小心些。”
菊花瞪眼道:“還下回哩,這回的事沒完。你們快帶著黃豆過去認罪。不然,眼下雖然沒啥,要是哪回有人瞧你小叔不順眼了。把這事又拿出來說,就是老大一個把柄。我正好燒了蟬蛹和老黃狗,他們這樣人怕是沒吃過這玩意,你們就說娘讓你們去送菜的,再跟黃豆一塊兒給那個錢大人磕頭賠罪,磕得越重越好。”
接著又嚇唬了黃豆一番,劉雲嵐又呵斥道:“死小子,敢不去,今兒晌午甭想吃飯。”這小子才怕了。急忙跟葫蘆板栗又去了田上酒家,馬小六提了個籃子跟在後邊。
於是,二皇子等人先是見了兩盆從未吃過的菜:油炸知了和紅燒山蛙。知了香酥脆辣,還帶點兒甜酸;那山蛙肉質細嫩,也很是爽口。
他吃得高興,故意嘲笑道:“這下可讓小黃豆破費了。”
黃豆卻不說話。對著他和錢大人跪下,各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額頭上已經是血糊糊一片;板栗和葫蘆也是如此,並把請罪的話說了。
青木和槐子一見,立即拉著張大栓和鄭長河也跪下了。
眾人都抽了口氣,暗道這幾個娃兒真狠哪,也不怕疼。
錢大人恨極了,他可不就是打著這主意麼,就算他不提,自然有人會彈劾張子易。誰知張家連女人都狡詐無比,竟然轉身就來請罪求發落了。真是一家子大小都陰險狡詐。
二皇子滿臉興味,心道張家人果然謹慎,這是怕將來秋後算賬呢。他對他們這惶恐之態十分滿意,再看看周夫子和黃夫子,索性送個人情給他們,將這隱患給除了。
於是言道:“也好。本殿下就一併發落了吧。念你們年幼無知,就不打板子了,葫蘆和板栗,罰抄我《大靖律》二十遍;黃豆……你可有讀書,讀的是哪本書?”
黃豆頭上疼,含著一泡眼淚道:“在私塾裡學的是《千字文》,跟夫子學的是《論語》,跟姑姑學成語故事和算賬。”
學得真夠雜的,二皇子心想,“限你半年內,把《千字文》和《論語》背會,然後各抄十遍。張槐,等他們完成了,著人送去京城,本殿下要親自監督檢查。”
張槐和青木大喜,磕頭謝恩不提。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