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不禁讚道:“真是好看哩!”心中卻對那面巾下的臉惋惜不已,又想到自己小兒子可是喜歡這閨女的,不由對她多了一份憐惜。
菊花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啥·也不理會,自去床後換上挑★丨的紅色衣裙。本來她是要穿尋常衣褲出嫁的——也來不及做嫁衣呀——後來劉雲嵐比著她一件上衣,連夜趕做了一條顏色相近的紅裙子,這才沒穿褲子出嫁。
接下來,迎親、拜堂等等都是走過場,也無甚趣味熱鬧可言。直到入了洞房,揭了蓋頭·槐子衝她燦爛地一笑,菊花才鬆了口氣,心道終於忙完了,也好,往後就一心一意地過日子吧。
兩人相視微笑,同有塵埃落定的感覺,一點也沒生疏緊張羞澀——昨兒剛見面哩。
槐子身上穿著他娘昨晚趕出來的喜服——其實就是一件紅色的長袍——頭上扎著紅色的頭巾,兩眼神采燦然·眉梢眼角都是歡喜。
他瞅著菊花,覺得她今兒格外清新活潑,嗯·就跟頭上戴的紅色月季一樣。他想要跟她說幾句悄悄話兒,房黑卻有好些人,只得對著她傻笑了一陣,又被人拉出去支應酒席去了。
梅子、石頭娘、方氏、趙大嘴的媳婦桂枝等圍著菊花說一些吉祥的話兒,連劉雲嵐也不放心,跟了過來,陪著菊花說話;小石頭兄妹更是嬉笑不停,一時新房裡倒也喜慶熱鬧。
要說菊花那麼多閨蜜,咋沒有小女娃來恭賀哩?
都在忙著出嫁哩!
劉小妹出嫁了,小秀出嫁了·竹子出嫁了,金香出嫁了,那沒出嫁的也不敢出門,躲在家裡等爹孃幫著找婆家,或是已經找好了正在待嫁。
非常時期,菊花也不怪她們·自己不也是沒空去恭賀她們麼?劉小妹還是嫁給來喜表哥哩,她也沒空過去,連爹孃都沒空過去;大舅舅一家更是沒空過來,只有外婆和小舅舅過來了一趟,等她被送到張家,就立即又趕回去了。
忙了半晌,菊花覺得有些累,鬆垮垮地坐在床上,四下打量這房間——跟以前見過的一樣,沒啥改變,不過就是窗戶上、門上、床上貼了紅喜字,證明這是間新房而已。
也是,就算再趕,也是趕不及置辦那些傢什的,因此新房也就沒新氣象;菊花家也沒辦嫁妝,爹孃哥哥直接讓她揣著房契、地契和銀票就過來了,比梅子當初還要簡便。哦,還把她日常用的枕頭、靠枕、被褥普物帶過來了——她堅持不要娘隨意買些充數,免得花了錢還不合心意。
又折騰了一會,天擦黑的時候,來賀喜的人都匆匆散去,張槐、青木、李長明等人,同村長李耕田湊一塊又仔細地合計了一番,方才滿心疲憊地回到房間。
一進門,就見昏黃的燈光下,菊花全沒有新娘的斯文樣兒,大腿翹二腿——看裙子能看出來——扭轉身子在他枕頭底下翻摸著,摸出一本書來,伏在床上翻了翻,又丟下,轉身再摸。
他忍笑咳嗽了一聲,等菊花回頭,方問道:“你找啥?”
菊花見他來了,便笑道:“我摸著這枕頭底下硬硬的,想瞧瞧你藏了啥,別是藏了私房錢吧?”
張槐走上前,在她身邊坐下,好笑地說道:“誰這麼傻,把私房錢藏枕頭底下哩?我不過是嫌枕頭矮,順手把看過的書塞在下面墊著。”
說話間,他看著菊花嬌俏的模樣,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滿心柔情,忽地想起青木對他說的話“要是他們就喜歡瞧菊花戴著面巾的樣子哩”,那心就猛地緊縮了起來。
他決然地伸出雙臂環住菊花的肩頭,手伸到她的腦後去解那面巾,一邊嘴裡溫柔地哄勸道:“菊花,咱不戴這面巾了好麼?往後就這麼的,人瞧習慣了也就好了。再說,這回那狗官來······”
他的聲音忽地戛然而止,呆呆地拎著那面巾,瞧著眼前的人兒!
第二百八十五章 洞房花燭
一時間,張槐如在夢中,看著自己的新娘:那意料中的癩皮不見了!若不是那雙眼睛是自己熟悉的,他都要懷疑這人不是菊花。
他大腦陷入停頓中,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猶覺不真實,眨一下眼睛,再仔細地瞧面前的這張臉——還是沒有癩皮!
菊花笑吟吟地望著他,見他發呆也不言語——她想逗逗他,便等著他露出狂喜的表情。可是,忽然她發現不對勁起來:槐子沒有狂喜,發了一陣呆後,那臉上漸漸流露出恐懼的表情,對,就是恐懼!
他忽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過大,捏得她細細的肩胛骨生疼——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