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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上還有一杯清茶和幾樣零嘴,崔湛掃過後,目光落在了崔錦的臉上。崔錦含笑問:“大兄怎地過來了?”
崔湛原是想說崔錦在房裡坐了一下午卻沒有走動,這樣不好,可轉眼一想,自己也沒有做出好的榜樣,索性嚥進肚裡。他改口說:“最近畫了什麼?”
語氣威嚴。
話一出口,崔湛就懊惱了。原先兄妹倆感情是極好的,他與阿錦說話時也不似這般生硬,到後來崔錦認識了趙家三郎。那趙家三郎,他見過的,油嘴滑舌的,長了張哄騙少女的臉蛋,一看就知不是好人。崔湛說過崔錦幾次,可崔錦不聽,一來二去,兄妹之間感情也不如當初,偶然說上幾句話,崔湛一想起趙家三郎便沒有什麼好臉色。
後來崔湛索性不理崔錦了,更覺自己的阿妹膚淺。
他打小就曉得阿妹對容貌有一定的執著,就喜歡那些長得花裡花俏的人,那趙三郎偏偏就符合了阿妹的審美。哼,他還覺得自己長得比趙家三郎好看呢。
不過如今趙家三郎成親了,阿妹似乎沒有傷心。
他好幾次夜裡徘徊在西廂房門前,原想著阿妹一哭便進去先罵她一頓,再軟聲哄她的。不曾想到阿妹不僅僅沒有哭,還笑得很是快活,看來已經將趙家三郎給忘記了。
崔錦拿出幾張畫紙,一一鋪在書案上,面部依舊是笑吟吟的,不過心中卻有幾分忐忑。
她與大兄這幾年的感情生疏了不少。
每次大兄一與她說話,便板著臉,比阿爹還要威嚴。她看了,難免心裡有些害怕,尤其是大兄也像阿孃,這不許,那也不許的,成日讓她背女戒女德。她聽多了,心中也煩躁。
如今見大兄主動來尋她,她心中委實沒底,腦子裡使勁地回想這段時日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
崔湛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越看越自豪。
他的阿妹畫功越發深厚了,再過個七八年,興許還有大家之風。不錯不錯,他的阿妹又豈是那趙家三郎能配得上的?
“大兄覺得如何?”
崔湛沉吟片刻,道:“還好。”話一出,崔湛又懊惱了。瞧他這張嘴,心口不一的。哪裡是還好,分明是極好!極好的!
崔錦不由有幾分黯然,大兄待人溫和,也不會說重話,如今說還好,那便是不好的意思了。她道:“大兄,我會仔細專研畫技,下次一定會畫得更好的。”
阿妹!我沒有這個意思!
崔湛在心中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可話到了口裡又變了個樣。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彆扭什麼。只聽他道:“嗯。”
嗯!嗯個頭!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崔湛呀崔湛,你腦子糊了是不是!
見崔錦低垂著頭,重新捲起畫紙,崔湛驀然給了阿欣一個眼色。阿欣不明所以,她打從一進屋便覺得大郎不對勁,見崔湛眼神有異,她懵懵懂懂地問:“大……大郎可是眼睛不舒服?”
“大兄可有不適?”崔錦望去。
他重重一咳,道:“無。”
阿欣問:“那為何大郎一直眨眼?”
崔湛又是重重一咳,只覺與其靠阿欣,還不如靠自己。他說:“阿妹,我聽阿欣說再過些時日燕陽城有貴人要來,到時候城裡定會很熱鬧。你可想出去瞧瞧?”
崔錦自是曉得此事的,她欣喜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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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到來的那一日,樊城極其熱鬧。
趙知府帶著樊城有聲望的諸老一大早便在樊城數十里外等著。顯然燕陽城這位貴人是不打算低調了,浩浩蕩蕩的隊伍鋪了十里,最前面的是銀甲紅槍,曾在戰場上沐浴過血河的兵士威儀赫赫,肅殺之氣渾然天成。這一路過來,山賊退避三舍,鳥驚四散。
而接著的是騎著大馬的隨從和穿著綢緞錦衣的侍婢,再接著才是一輛華美的馬車。
趙知府大老遠就看到了寒光瑟瑟的銀甲衛。
他打了個寒顫,趕緊視察周圍。
之前下了雪,他派了衙役和百姓將樊城外數十里的積雪都掃清了,所幸這幾日沒有下雪了,官道上乾乾淨淨的,絲毫汙跡也沒有。
終於,隊伍停了下來。
趙知府領著眾人前去跪拜。
銀甲衛與隨從還有侍婢有條不紊地散開,一輛寬敞的華美馬車緩慢地駛前。雖還不曾見到貴人,但趙知府背後已然溼了一大片。
“樊城知府趙慶率領諸老拜見貴人。”
馬車裡遲遲沒有出聲,周遭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