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我老大的勁,唾沫都用了兩大杯。這一次,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
宣懷風乍然得聽如此的好訊息,驚喜之下,反怔了好一會,眼睛裡的神色,慢慢生動起來,忙向年亮富道謝。
又有些忐忑不安地,打聽宣代雲如今的態度。
年亮富嘆氣說,“為了給你說好話,我可沒少捱罵。她說我不是人呢。不過呢,好歹我們是夫妻,夫為妻綱,她算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其實,既然她嫁到了年家,就是年家的人,何苦去管宣家的事?我看白總長,待人還是很厚道的。如今這社會,開放得實在厲害,也不止你一二人。”
宣懷風臉紅耳赤,心底又有憧憬欣喜地火焰,在小小地躍動。
姐姐總算肯和自己見面,雖不能說金石已開,但畢竟有所進展。
他和白雪嵐的結合,最畏懼的,就是沒有至親的祝福。
如果可以圓滿解決,那他也就別無所求了。
年亮富經歷這麼多曲折,終於可以和小舅子和顏悅色地談一談,豈有不抓緊機會的?為自己表了一番功,年亮富就試探著問,“懷風,最近海關整頓,你都知道吧?”
宣懷風早和白雪嵐商量過對年亮富的處置,當然也料想著年亮富會來找自己討情,關於這個,白雪嵐和他是早談好了應對的方法的。
所以年亮富一試探,宣懷風就已經明白了,沉吟著說,“我知道這整頓的事。姐夫那邊一些問題,我大體上是瞭解的,已經和總長提了。”
年亮富緊張地問,“白總長怎麼個意見?”宣懷風在年亮富肩上,輕輕拍了拍,說,“姐夫明天,去見一見總長吧。你就說,是我叫你去的,他會抽空和你見一見的。”
年亮富再要往下問,宣懷風就不肯再多嘴了。
他只盼著下午兩點到來,去見他姐姐。
因為已經得到見面的允許,也不用在院牆外呆站了,聽差便請宣懷風到小內廳裡用飯,年亮富為了巴結這有勢力的小舅子,吩咐廚房做了幾道好菜,送上一壺好酒,年亮富親自把盞相陪。
宣懷風心心念念想的,只有等一下姐弟見面的事,如何和姐姐解釋,如何向姐姐表白自己的心跡,哪有半點食慾。
被年亮富再三催著,是隨便吃了兩口菜,就放了筷子,酒更是一口不肯飲。
等著分針一格格過去,總算等到差不多兩點,宣懷風彷彿去見大總統似的,把衣服好好整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跨進宣代雲的小院。
第十一章
宣代雲已經在等著他。
張媽已經給她重新梳過頭髮,髮鬢上服服帖帖,一縷不亂,衣裳也換了一套乾淨的。
她平日喜歡鮮豔,今天挑的,卻完全是端莊的素色。
往椅上端端正正的一坐,一雙因為哭過的微腫未消的杏形眼睛,便流露出一種令人不敢小覷的威嚴來。宣懷風進了屋子,抬頭一看,他姐姐坐在上頭。
張媽兩手揪著圍裙邊,在他姐姐身後站著,只拿一雙充滿期待不安的眼睛,打量著宣懷風。眼前設起了一桌香案,香案上面,供著一張發黃的半身照片,那音容笑貌,正是宣家姐弟早逝的母親……宣夫人。
年亮富也跟在宣懷風身後進來。
宣代雲見了,對年亮富說,“你出去。”
年亮富訕笑道,“你們姐弟要和解了,就立即把我這當中間人的,丟到牆外頭去嗎?這可不大好。”
宣代雲冷著臉說,“這是我宣家的事,不要外人摻和。你不走是嗎?那好,我走。”
手按在椅子扶手上,作勢要站起來。
年亮富絕不肯這種時候,把大好局面給破壞了,立即做出很退讓的態度,擺著手笑道,“好好好,我不摻和。你們姐弟有悄悄話,你們說罷。唉,這年頭,哪有男人能強得過自己的太太?不過怕老婆呢,其實是好事。”
一邊搖頭晃腦地感嘆,一邊痛快地走了。等他走了,宣懷風才走前一步,輕輕叫了一聲,“姐姐。”
宣代雲的視線,卻沒有看他的臉,而是盯著香案上的舊照片,說,“懷風,你在母親跟前跪下。”
宣懷風便在他母親的照片面前,老老實實地跪了。
宣代雲說,“你我都是失了父母的人,在這世上,相依為命。如今你的所作所為,把我的心傷透了。我不想見你,只因為我一見你,一想到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這顆心,就像被人插了一千一萬根尖針一樣的痛。”
宣懷風聽著她傷心的話,十分難過,眼眶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