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忍受飢寒之苦,也不必忍受輕蔑羞辱,生在這樣的處境裡,還有什麼不知足地?
既然當初決定下山。那就不必懷疑下山的理由。我是為了姑姑地叮囑而下山,換句話說,姬檀是否真的需要我,他的處境怎麼樣,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理由。16K…我下山,是因為姑姑令我下山,若姑姑不說那一句話,姬檀這個名字也許從七年之前就徹底從我生命中消失了。
心裡這麼想著。抵在背心與窗戶之間的手,卻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我抱著被子睡在冰冷地床上,只睡了半個時辰。異常香甜。
醒來的時候紫靨的穴道已經解開了,換了一身杏黃色的襖裙。正伏在桌上提筆寫著什麼。聽見我翻身起床的動靜,立即就放下紙筆迎了上來。我有點奇怪她的殷勤。問道:“有什麼事麼?”尋常她手裡有事的時候不會太著急往我身邊趕,她知道我自己能打理細務。
紫靨的臉色很難看,姣好白皙的臉微微浮腫著,嘴唇白得帶了一股病氣。
“你是怎麼了?”忙拉著她在自己床上坐下。這樣子也不像是被青羨林欺負了,倒像是尋常人三天兩夜沒有休息地模樣。紫靨的性子比緋妝老成多了,又是葉叔叔的親傳弟子,一個人若武藝修為不弱,心智定力也必然是很堅韌地。能讓她難受成這樣,那得是多了不起的事?
紫靨動了動唇,欲言又止地樣子猶豫得很,藏在身邊地雙手快把衣角揪破了。
“到底什麼事你倒是說啊!幹什麼呢?!”換了緋妝這個樣子,我一定不著急。偏偏神神叨叨成這樣的是紫靨,一貫輕描淡寫拿捏得住分寸鎮得住場面地紫靨,這什麼意思啊?!
眼見我摳著床沿發了火,紫靨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師、師父來了……”
葉叔叔來了?我有些詫異於這個訊息。按道理說,十大殿主是不會輕易離開霧山的,就算十年八年中有兩三個殿主出來一趟,也絕對輪不到葉叔叔。因為,葉叔叔是玄天殿主,專管霧山刑罰。破例下山的殿主一般都是主管江湖事務的清風殿或者主管情報的弄月殿,他個專門管霧山刑罰的殿主下山幹什麼?撒腳丫子到處跑,那不是平白嚇唬人麼?
不過,葉叔叔下山的訊息雖然有些古怪,紫靨也不必嚇成這樣吧?尋常人不知道葉叔叔的脾氣,紫靨身為葉叔叔的親傳弟子還不知道麼?雖然主管刑罰,實則是最慈愛可親的長輩了,只要不是觸犯了明面上的規矩,多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想到這裡,我不禁多看了紫靨一眼,遲疑地問道:“你……幹什麼了?”
紫靨居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急又惱地狠狠搖了搖頭。
我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很認真地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沒有什麼出格的事啊。雖然說霧山的上下規矩嚴厲得很,可是曲叔叔根本就不算是霧山的人了,退一萬步說,我對曲叔叔動手是不對吧,可是,我昨天晚上才動手,葉叔叔要到西涼,起碼得半個月前動身下山,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紫靨無可奈何地望了望天,長長吁了口氣,才迅速低頭望著我,一字一字乾淨地說:“剛才奴婢去清風殿分舵拿西涼的最新訊息,順便也看見了師父今夜抵達西涼王都的傳諭。師父不會擅自下山,除非宮主有命令。奴婢又查了查近期返回霧山的主要信件……”她頓了頓,微微側目,“有人拿著玲瓏珠聯絡了上京弄月殿分舵,查問您的下落。宮主知道此事之後,很生氣,非常生氣,所以,宮主讓師父下山了。”
我愣愣地聽著紫靨帶著指責口吻的敘述,從前的疑惑終於得到了答案:我說在朝陽宮看見青羨林時,他怎麼一點奇怪的意思都沒有,事後也安靜地待在朝陽宮,一點麻煩都沒有給我找。原來他是早就知道我在未央宮了。那串玲瓏珠他也不是惟恐洩露身份因此收起來不戴,而是在換取我的行蹤時就已經交還給弄月殿了。
“姑姑為什麼要生氣?”甚至還氣得把葉叔叔都差遣了出來,不尋常啊。
紫靨惡狠狠地說:“您不是說了,那珠子留在青公子的手裡很安分麼?當年那麼困難也沒有拿出來差遣弄月殿,如今他功成名就就更加不會了。當初在國丈府見面您就應該把那珠子拿回來!現在鬧的這都是些什麼事?”
我被她噴得有點受不了了,披衣下床,走了兩步,道:“你到底心慌什麼呢?”
“您嫁入未央宮的事情十大殿主都知道,不過,大家都假裝看不見而已。霧山弟子絕不涉足朝堂,這個規矩您不是比奴婢更清楚麼?青羨林帶著玲瓏珠查問您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