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劍搖搖頭,說:“不可以。大夫會被你害死。”說著,又歪了下脖子,“要不然,我會被你害死。”
青衣氣得都跳了起來,怒道:“你死她死我不管,公子不能死!”
“公子不會死啊。”奉劍理所當然地接了一句。
趁著青衣暴走之前,奉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又不是真的來找蘭花。”
換我暴走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爛事兒,我管你玄月使副教主,鎖魂釘蘭花盆的,我無比迫切地需要找到青羨林。16K…然後逼他替我搜尋姬檀的下落!——心裡陡然咯噔一聲,有了一點念想:青羨林讓青衣來找我,真地只是還劍那麼簡單?在這麼湊巧的時機?
青衣狐疑地看著奉劍。這情景倒有些可笑。尋常來說,不是青衣侃侃而談。奉劍滿眼木訥麼?難得奉劍也機敏詭計了一回。他仍舊坐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來一塊黑漆漆的鐵牌,說:“副教主讓我來找蘭花,順便帶紅蓮使去屠了棲霞劍派地別院。”
“烈日使臥底的那個棲霞劍派別院?”青衣不可思議地眨眼。
奉劍肯定地點了點頭。
青衣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撞得自己齜牙咧嘴。捶地怒吼道:“你是白痴啊!你是什麼人?你是公子的隨侍!副教主讓你去屠別院你就去?你不知道這髒水都潑在公子身上了?這麼明顯的栽贓嫁禍你還看不出來?你腦子裡長的都是草?——還那麼洋洋自得!你幹蠢事你知道麼?!”
奉劍並沒有任何動容之色,他堅持地說:“這是事實。”
“沒有人會相信副教主會對烈日使下手!你要害死公子麼?!”青衣厲聲道。
奉劍耐著性子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是事實。”
“事實有什麼用?眾口鑠金!被所有人都認同的說法才是真正地事實!就算你張口說是副教主命你找蘭花,屠殺棲霞別院,有人會相信麼?誰不知道烈日使與公子互有嫌隙,你藉口屠了棲霞別院,這帳不是要算到公子頭上?!”
面對青衣激動地指責,奉劍乾脆閉嘴不再說話了。
與某些方面不通人情的奉劍比起來,青衣似乎真的挺聰明。然則,也不過是小聰明。
他以為鬼蜮陰謀就必然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卻不明白在雙方智計相若的時候,一個有利於己的事實是何等要害。權謀高深者,可以將事實掩蓋在謊言之下。然而,事實是真實存在且不可逆的。面對勢均力敵的對手。事實就是致命傷與殺手鐧。
小時候上官叔叔給我講過山妖精怪的故事,有狐化為人形。迷惑塵世,凡人自然沉迷美色之中,但覺風姿絕代,非人間色。修行深厚的道士卻一眼看破迷障,,好一隻禿了尾巴地羶臭狐狸!——狐狸的幻術與人人倚仗的狡言欺詐何其相似?狐狸自認為幻術無人可破,迷信陰謀鬼蜮之人也覺得自家智計非凡,謀劃之事必然萬無一失。但是,假地就是假的,總有高人能將你打回原形。
所謂大巧若拙,奉劍這樣純天然地篤定,未嘗不是真正地聰明——
若他不是這樣多情羈絆,倒是可以修我的劍術。我莫名其妙地冒出這個念頭。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奉劍那裡問不出來具體地事情,我只好轉身問青衣。
大約知道了青羨林的處境,我就能搞明白為什麼奉劍要丟下明月、重操殺人舊業了。這事情再這麼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丟不下奉劍,更加丟不下姬檀。好在按照青衣的說法,曲靜也不是要殺姬檀——我認識曲靜這麼多年了,也算了解他的脾氣,青衣的分析很有可能。
我被青衣奉劍兩個小壞蛋拖在這裡,想走走不掉,走得掉也找不著方向。曲靜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事已至此,我已經稍微放下了立即營救姬檀的打算。想著現在葉叔叔不和我為難,區區一個寒雲關,我還是不放在心上的,實在不行我就殺入關去,搶了姬檀就跑。
主意既然打定,也就不妨稍微聽聽青羨林這事的始末了。只要不怎麼麻煩,我順手幫一把又怎麼樣?賺個順水人情也不錯麼。退一萬步說,奉劍在青公子這件事裡糾纏得這麼深,為了明月我也不能撤身就走。
“你不能管。”奉劍固執地說。他再三堅持要求我放棄過問此事,“不要問。”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忌憚我深涉此事,一個漁火教而已,我並不看在眼裡。那麼,他是覺得我攪和此事會給他在意的東西帶來什麼傷害?他在意什麼呢?能比青羨林的安危在他心目中更加重要?我正想著,奉劍已經繼續說道:“公子也不希望你問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