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閨房裡,親自看護著,氣氛多少有點奇怪,彷彿是隨時堤防有人對明月不利——她是擔心奉劍會悄悄把明月帶走麼?
看了大半夜,發覺蕭慧對明月的照顧不可謂不盡心盡力,半夜被鬧醒了也沒有一絲厭煩,很溫柔心疼地檢視明月的情況,照顧妥當之後,再揉著眼睛重新上床。私心裡說,我覺得明月養在蕭家比跟著我好,蕭家畢竟是世家大族,像個普通女子一樣嬌貴長大,受聘嫁人,以她的家世也沒人敢怠慢於她,怎麼不比辛苦練劍、老去山林好?
只是奉劍將她託付於我,自然是不想讓她長久待在蕭家。我既然點了頭,就不能不踐行諾言。眼見蕭慧如此疼愛明月,蕭家此刻又正是權勢滔天之時,一時半會兒出不了岔子,我也不急著將明月帶在身邊,等我把烏蘭內遷之事辦妥之後,再來帶她離開。
等我披著露水回到曲宅時,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人。
天邊微微泛白的冷光灑在青石蒼苔上,一片清潤之色,映著輪椅上那個人藏在深毯中的暗紫色繡襟軟袍,泛出珠玉一般柔潤的光。他頂上戴著七寶冠,兩綹青紫交織的纓絡從耳旁垂下,與束起的烏黑長髮一起襯著白皙地頸項,頎長而優雅——我熟悉這個人的身影。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的打扮,一時有些不敢認了。
他這個時侯頂著夜露等在我的小院子裡,等的人顯然就是我。我想了想,悄無聲息地返回了寢室裡,換了一身衣服之後。才束起頭髮推門走了出去。推門時,我沒有刻意放低聲音,吱嘎一聲傳了很遠,驚動了等在院中地曲寧。
他推動輪椅轉了身,軲轆軲轆行至我跟前,微微頷首。我看著他似乎立即就要開口的樣子,那樣恭敬疏遠的姿態,不會也要學世子妃一樣叫我娘娘吧?才這麼一遲疑。曲寧已經低微地淡淡喊了我的名字:“阿丹。”他的聲音低微略啞,帶著一絲暖意。
不知怎的,我心情好了不少,照著從前的規矩還了半禮,稱了聲世兄。
“夜裡宮中來過人。就算有什麼著急要辦的事,也不該選在今夜去做。陛下很生氣。”曲寧很直接地說。他說話地節奏和許多人都不一樣,有點緩慢,也不在意在一個字上多停留些時間,一句話裡多少帶著點緩慢思考的味道,聽著他說話的人也往往不自覺地跟著一起放緩思緒。
我和他的關係其實沒有親近到這種地步……;16K.Cn。聽見他的責怪不禁有些好笑。說起來,曲寧的處境並不好,如今領兵造反弄得朝廷烏煙瘴氣的人就是他父親曲星河,論道理。他不被斬殺祭旗也該鎖拿下獄了,偏偏蕭彤和南太平都沒動他,只是命人將曲宅看守了起來,姬檀返京之後他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點,也一直被軟禁家中,不許外出——
姬檀和曲家這兩個兒子到底什麼關係?兵戎相見了都不捨得隨意處置。
曲寧提及姬檀的口吻也忠耿得有點怪異。如果曲寧知道姬檀打算在芙蓉鎮燒死曲靜,他會有什麼反應?我任性地淡淡撩撥了一句:“芙蓉鎮發生的事情,世兄都知道了麼?”意外地是。曲寧的反應很平靜,他假裝沒有聽見我的問話,嗯了一聲,算是預設,隨即就岔開了話題,說道:“散朝之後。陛下還會再來探望。……你早些休息。”
“你等我半夜就是為了說這句話?”我喝住了推車欲走的曲寧。
曲寧沒有回頭。背對著我,突兀地問:“為什麼要回來?”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地意思。他卻突然推動了輪椅,霍地轉身看著我,眼神凌厲,帶著毫不掩飾地指責:“當初你就不應該下山。下山之後為什麼又要妄想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我一直以為你潛心劍道、不爭名利,到最後也要為了那個位置賠上自己麼?!”
這指責讓我一頭霧水、莫名所以,曲寧已經絕望地嘆了口氣,隨手朝我擲來一個東西。
那並不是暗器的發射手法,丟來的東西也不帶一絲殺氣,我輕而易舉地將之納入手中。
觸手是一片沉甸甸的細膩冰冷,定睛一看,卻是當年姑姑賜給曲寧的霧山信物之一,錦繡屏。就在我略為困惑地抬頭時,曲寧已經偏頭不願再看我,聲音冷淡地說:“曲靜求我給你的。”
我不禁啞然無語。霧山信物共有七種,用途都差不多,如持有玲瓏珠可以央求弄月殿一件事,錦繡屏可以差遣的殿屬則是千燈殿。千燈殿是十大殿中掌管商道地殿屬,當初姑姑把錦繡屏賜給曲寧,八成還是看在他那份為萬世開太平的雄心上,默許的是霧山在銀錢方面給曲寧方便。
根據鶯鳥給我的訊息來看,十大殿中起碼有四位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