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好,上官千闕待我也好。然而,我卻負了義。
“能醒來真是太好了。姑娘。”上官千闕笑了笑。微微躬身。
“為什麼不找上官叔叔,而是折了玉蕊劍呢?”如果有上官叔叔幫忙說情的話,姑姑一定會收回成命的。協理清風殿事務這個職位不容易得到,今日失去了,日後也許就再也無緣掌殿了。
上官千闕眸色溫和地看了我片刻,答道:“因為長輩們都希望我下山來。”
姑姑,上官叔叔,還有……葉叔叔麼?如果葉叔叔不默許,他也摸不到供奉在劍閣堂地玉蕊劍。就在我困惑於長輩們的想法時。上官千闕又道:“我也這麼希望。您在瀾水河谷見過我,原本句歡不應該這麼早死去的,因為您需要幫助,所以我儘早返回了霧山。還在想用什麼辦法下山呢。紫靨姑娘的信就到了。”“我……”不明白。為什麼?當初把我逐出霧山的不就是葉叔叔和姑姑麼?
“能讓我摸摸您的手麼?”上官千闕問。
我莫名所以卻沒有拒絕,緩緩將右手伸了出去。上官千闕的手乾淨而厚實,常年握劍,所以指間帶著薄繭。從前有人碰觸我的手,我總是會感覺到各種各樣的熱度。乾燥地熱。溼潤的熱。熨帖的熱。焦躁的熱……他地手並不怎麼溫暖,我沒有感覺到從前那樣清晰觸目的溫度。16K
上官千闕很規矩地摸了摸我的手,很快就撤回了自己的手掌。他說:“有溫度了。不是麼?”我遲疑地看著自己的手。溫度?我地手麼?雙手交疊在一起,似乎真地有一種若有若無地暖意在手心遊蕩。
“您動心了。您的心還是正直的。”上官千闕說。
“我並不喜歡被人設計玩弄。”有些事情我隱約明白,只是不提。不認同親人間也要耍心眼地作為。他們給我看什麼,我就相信什麼。想讓我明白什麼叫謊言背後的真實?這種事情還是免了吧。我不喜歡。給我虛偽,我就相信虛偽。
“您在修無我訣了麼?”上官千闕突然問。
這不是葉叔叔所期待的麼?寒雲關那毫不留情的一掌,吳城捉摸不透的指點,都是希望我放棄天真劍道,修成無我訣吧?可惜,他怎麼指點我都悟不了,反倒是魔教那個怪物把我逼得走投無路,內玄破碎之後不得已修起了無我訣。我的脾氣最近怎麼都有點收斂不住,這時候有些賭氣,板著臉不想說話。
“都是這麼過來的。”上官千闕說。
我覺得他口氣有些奇怪,他笑了笑,難得不顧規矩,徑自坐在了我身邊,說道:“反正我現下也不是霧山弟子了。說些不該說的話,葉殿主也不會千里迢迢捉我回去治罪——您的心性很好,宮主很欣慰。無論如何,長輩們都不願您再重蹈覆轍,和晏……”
紫靨已經將茶盞端了上來,敬客的次序自然是先奉茶給上官千闕。熱茶是給上官千闕的,也確實先敬了他,不過,那茶盞落地時不輕不重“咔”地一聲,絕對不是紫靨這樣手腳利落的侍女該有的失禮動作。
紫靨是葉叔叔的弟子,她在上官千闕面前頓茶盞,用意一目瞭然。
果然上官千闕就再不敢說這個話題了,抿了一口茶,打岔道:“您是真的要管烏蘭內遷此事?”話才出口,自己也覺得是在說廢話,“我與皇上、青侍中商議此事很久了,王道王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也並非不認同此議。難的是如今的局勢,管王當初約定在寒雲關商討內遷之事,然,平涼王與董氏是勢不兩立的,不管是上京或是西涼,想要一方低頭都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要打仗?”打異族就很討厭了,內戰更討厭。我皺眉。
“否則,姑娘認為平涼王與董國丈,誰會放棄一言九鼎的權力?”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誰都不會放棄。曲叔叔是徹底存了反心的,從他移駕寒雲關就證明他對江山有想法。董國丈就更加不會放手了。他兩個兒子先後死在姬秀、姬檀父子手裡,為的都是權力——兩個人背後都牽累著無數門生故舊,早已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反與不反,謀與不謀的事了。
我默然思索著,上官千闕在我身邊淡淡地問:“姑娘是要幫皇上,還是幫青侍中?”
當然是幫姬檀。這是我心裡最下意識地想法,想起青羨林玉樹芝蘭般淺笑的風姿,又有些說不出口。上官千闕問得一針見血。按照目前的情勢來看,青羨林與蕭彤控制了姬檀,挾天子以令諸侯,在董氏與平涼王之間,收拾曲叔叔是勢在必行。然而,對於姬檀來說,董氏的威脅遠比平涼王更大,自然是與曲叔叔聯手打擊董氏更明智——